這一晚,夜風很大,也很冷。
指揮使衙門內,劉衍再次將沈久衛等十幾名士紳請來,眾人坐了三桌,其樂融融。
就在前天晚上,靈山衛城外面,一個大車店被大火燒燬,據說大火熄滅之後,千總苗紹帶人從廢墟中拖出了幾具焦黑的屍體,訊息傳回指揮使衙門之後,操守官劉衍“暴跳如雷”。
沈久衛眼見劉衍還沒過來,在場的都是自己人,便洋洋得意的對身邊幾個士紳低聲說道:“胡千戶已經拿到那個賬簿了,派人給我傳來訊息,已經將賬簿銷燬。你們也回去壓一壓那些泥腿子,現在操守大人既沒有物證,也沒有人證,能耐我何?”
眾人大笑,紛紛稱讚沈久衛手段高明。
就在這時,眾人聽到一陣甲葉鏗鏘的聲音,向門外望去,只見劉衍竟然身披鎧甲大步走來,身後千總苗紹同樣身披重甲,二人雖然沒帶著兵馬,但是走起來虎虎生風,也是氣勢不凡,沈久衛等一眾士紳見了也心中一突。
“呵呵,見過操守大人。”
沈久衛起身行禮,其餘眾人也紛紛抱拳打著招呼。
劉衍見眾人已經到齊,便徑直坐到主位,然後招呼眾人坐下。
劉衍雙目掃過眾人,最後在沈久衛的身上停下,說道:“今日將沈員外和諸位找來,是想跟諸位再議一議軍屯之事。”
沈久衛笑著說道:“此事幾天前不是已經說過了嗎?難道大人還有別的想法?”
劉衍沒理會沈久衛,而是自顧自的繼續說道:“自太祖皇帝定下衛所制度以來,軍屯向來都是二分守備、八分屯田,是軍戶百姓和衛所將士賴以生存的根本!可是到了如今,這些耕地大多已經被人兼併,各處軍戶百姓流離失所,各部衛所將士逃亡嚴重,我大明的衛所制已經名存實亡!”
沈久衛眉頭緊鎖,劉衍上來就說這些大道理,明擺著還是不甘心,要繼續推行軍屯事,於是便說道:“既然大人這麼說了,那到底是什麼人兼併了軍戶們的耕地?大人可有證據!”
劉衍冷眼瞥了沈久衛一眼,然後一揮手,苗紹便將賬簿拿了出來,劉衍將賬簿重重的摔在桌子上,說道:“沈員外要證據,本官便給你們證據!”
沈久衛見狀急忙拿起來翻看,只看了幾頁,臉色便變得刷白,喃喃地說道:“胡千戶他……”
劉衍冷聲說道:“胡友祥已經全部招供了,現在我軍中千總許銘,正率部分頭捉拿靈山衛上下侵佔軍屯土地的官吏!”
“啊!”
這下沈久衛等一眾士紳坐不住了,劉衍今日分明是要與眾人翻臉的。
沈久衛說道:“大人如此行事,難道不怕積怨太深嗎?”
劉衍冷笑一聲,說道:“好好一個靈山衛,被你們相互勾結弄成這個樣子,該徵的不能徵。到了如今,難道該殺、該抓的,本官還不能動嗎!”
“你!”
沈久衛聞言兩腿頓時一軟,坐回到椅子上,還沒來得及說話,就只見劉衍大聲說道:“今日本官不但抓了那些貪官,也要將你們這些劣紳侵佔的土地,給全部收回來!”
“你們不但侵佔各處軍戶的耕地,還以家人子弟冒充逃亡的軍戶,以此方法來衝抵賦稅,其行可誅!”
其餘一眾士紳已經慌了,可是沈久衛卻依然嘴硬,說道:“操守大人只憑一本所謂的賬簿,就想治我們得罪,怕是說不過去的,此事如果鬧到即墨營,甚至是總兵府去,怕是操守大人也不好交代!”
“我等自有操守大人的上官做主,有眾多相與的大族幫襯,操守大人想借著軍屯事立威,怕是行不通的。”
沈久衛越說底氣越足,說道:“操守大人今晚擺下這桌酒菜,到底想要幹什麼,你又能幹什麼!”
劉衍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