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被人說成是黑無常,姬君漓這個氣啊。
他哼了一聲,繼而揚著眼瞼道:“看來你恢復得不錯。”不枉他用易魂石耗費了兩天兩夜的心力將她救回來。
見徐嬈突然垂著眼睫不說話,他捂著唇咳嗽了聲,“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
聞言徐嬈猛然抬起頭來,一雙眼睛如琥珀,透著慧黠的光,“公子不打算讓徐嬈以身相許?”
姬君漓負手而立,“我覺得朱公子會比較想讓你以身相許……”哪壺不開提哪壺,姬君漓也知道自己說錯話,徐嬈的眼色明顯怔了一怔,他又咳嗽了一聲,“我把他打發走了,昨天晚上下了一夜的雨,他在閣樓下站了一晚上。”
“與我無關。”徐嬈扔下這句話。
姬君漓偏著頭點了點,然後他推門出去了。
沿著臺階下了閣樓,姬君漓便一路暢行,轉過兩個重簷疊角,轉身便出了莊院,一里外的小溪邊泊著一艘畫舫,依稀可見其中人影,彷彿已經自斟自酌了許久。
他略一沉吟,還是提步上了畫舫。
一見朱元璋這落寞失意地品酒的情狀,他便有些猶豫,朱元璋執盞的手停了一瞬,然後又不動聲色地喝了幾杯,方才罷了手,不回頭地低語道:“姬公子,大都酒肆裡窖藏的名酒,傳聞當年的忽必烈最愛,公子是否要一品?”
姬君漓點頭,他其實酒量不怎麼好,但朱元璋的話確實讓他有點兒心動,他撩開衣襬坐到他對面,託著酒盅喝了一口,僅只是喝了一口便辣得嗆鼻,朱元璋不動聲色地喝了這麼多,原是誆他?
這個認知讓人真是很不愉快。
姬君漓為防失態,用袖擺捂著嘴鼻咳嗽連連,最後在朱元璋悽清的眼神裡堪堪止住,他忍著喉嚨的不適道:“朱公子你真是好酒量。”
“姬公子你,明明知道這一切,對嗎?”不知道為什麼,姬君漓身上這種穩固的掌控天下的氣韻給他這麼一種感覺,而他確信這不是錯覺。
這是一種沒來由卻有如此篤定的相信。而且朱元璋和徐嬈在這方面極有默契。
姬君漓也不否認,“是的,而且,我故意沒有提點你。”
“為什麼?”朱元璋有一點怒意,但轉眼便又想到自己沒資格對姬君漓發怒,便忍了火氣,將姬君漓身前的酒盅奪了過來,一飲而盡。
姬君漓淡然道:“我不是有意拆散你和徐嬈,除了這一點以外,我自認為沒有暗中給你們使過絆子。朱元璋,是你自己不要她的,怨不得別人。”
朱元璋臉色一暗。
“我就是知道他非她良人,才會如此說來。朱元璋,你有沒有想過,有朝一日登臨九重,黃袍加身?”
這話問得不切實際,可是他的語氣如此鄭重,朱元璋心神一凜,他確實有過這種想法,年少時受過諸般苦楚,他那時便一直幻想著,要做便要做人上人,成為萬民膜拜的皇者,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
他轉了轉眼珠。光是這一個神情已經足以讓姬君漓知曉一切,他了然地點頭,“我明白的心思。可惜,你已經不再是以前的朱重八了,你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在徐嬈的心裡一直想找的那個人,是當年破廟裡與她互取溫暖的小和尚,不是眼前殺伐決斷、一身戾氣的你。”
“我知。”朱元璋的嗓子有點嘶啞。
他在紅塵裡行走,與徐嬈的方式不一樣,徐嬈是個美好的女人,她涉世這麼久,受過什麼多苦難,可她的心蒙過塵,揚過灰,最終仍保持著明珠般內斂動人的光華。可是他卻早已因為壓迫與奴隸,給心都套上了枷鎖,他不再是以前單純無垢的他,他早已……配不上她。
“我想,最後見一見徐嬈。”
這個請求以及請求的語氣都是這樣卑微,以至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