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年就會消失於流通中,不論曾經多麼出名,都會成為一堆故紙。
所以當年政事堂頒佈《綱目後,各家學派、各經義學家為了爭奪綱目教材的編撰可謂打破了頭,文史記曰“綱目爭鳴”,這是第二次百家爭鳴,但激烈程度、參與範圍之廣遠超過春秋戰國時期的第一次百家爭鳴……最終出來的教材是集百家之大成,去蕪存菁,淘汰陳腐。
各學派也在這次百家爭鳴中重新審視、詮釋自己的經義,更多回歸到經義創始人建立經義時的時代背景和當初目的,深深挖掘隱藏在文字之後的意義、內涵,更深入的“知其所以然”而不是以章句為解,結合時代的變化,大唐的國情,帝國的需要。
而經義革新又引發了大唐諸子百家對學派思想的審視,衝撞,融合,從高宗四十二年到世宗十五年,持續二十三年,以道儒法墨為首的諸子百家都有了大變化,強國富民,文明道德,繁榮安定,和諧大同,這是不同學派共同的理念。唯有教育才能傳承理念和思想,諸子百家響應世宗皇帝的《興學詔,踴躍爭先投入興學中,或進入官學任教,或出資辦學,由此帶動了民間辦學的熱潮,各類夜塾學館技校都興起,國民教育全面推開,這就是世宗時期的“國民教育大時代”。
王叔文對國民教育充滿了感情,同樣,對建立國民教育的高宗和全面推行國民教育的世宗也充滿了感情,他認為這是比科舉更偉大的創舉。沒有國民教育,就沒有大唐騰飛的根基,也沒有他們這些眾多平民子弟“鯉魚躍龍門”的機會。
如果說科舉是為寒門子弟架了一座通天橋,那麼國民教育就是一個平臺,它不是通天路,但它更廣闊,起點也低得多,不需要平民子弟經過千軍萬馬的搏殺就能夠登上平臺,獲得知識改變貧窮和愚昧延續的命運。
王叔文就是百萬平民中改變命運的一員。
他姓王,但跟高門士族琅琊王氏沒有半分關係,是實在的寒門出身,祖上往上數三代,都是國民教育出來的普通士子;往上數到第四代,王家還是越州山陰縣的下等農戶,因為受惠於昭宗時期普及到亭的國民教育,王家的孩子才能完整讀完五年亭學,到下一代也即第三代,王叔文的曾祖父考上山陰縣的縣學,王家才有了第一位士籍。
如果沒有國民教育三年、五年、七年的免費教育和下戶助學補貼,他們王家不可能供出這麼多讀書人;而沒有國民教育的教學資源和質量,以他祖父和父親中人偏下的資質,按以前私塾的教學,就算有錢供出來也就是多讀幾年書,能不能考入州學都難說,更不可能做到州學博士和司業;他王叔文也不可能因為國民教育的體制考入太學,以甲等學業經部試錄官,二十年仕途累進,做到從四品上宗教司少卿,而他才四十歲,還有更錦繡的前程。
像王叔文家裡這樣的,只是大唐帝國持續兩百多年的國民教育的一個剪影。無數的剪影融匯成了大唐澎湃向前的血管動脈。
但帝國維持這樣的國民教育必定是巨大的投入,而國家財富的累積不可能一蹴而就,此長彼消,必定延滯其他方面的發展。王叔文曾在戶部任郎官,接觸到帝國預算和支出,就十分清楚了每年的教育經費是一個龐大到驚人的數目,其中免費教育經費和助學補貼就佔了很大份額,如果這些支出投入到軍器監和研究院這引起地方,帝國的軍事和技術可能會更上幾層樓。
王叔文看得清楚,在他之前,帝國高層早就看得清楚,這讓國民教育往縣以下推行以及免費教育年限的增加、增大國民教育權利等受到諸多阻撓,有來自世家的,也有來自從寒門轉為書香望族不再需要藉助國民教育之利的,都認為推行的步子不用這麼大,可以緩一緩、慢一慢。這些理由的確充分,也並不是全從私利出發,但朝廷仍然堅持了下去,這是王叔文洞悉這些詳情後更加感激的原因: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