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了,就像沒讀過一樣……”
“這樣讀書,只荒廢時間,全無益處,不像你們,博學強記,讀過的都能背誦,而且都有獨特的意見,我——”方恨少沮喪地道,“我這腦子不知怎麼搞的!”
“記不得那有什麼關係?”梁四笑著說:“讀到的書是自己的,誰也搶不走。讀書講究的是通和化,強記又有什麼用?讀書最重要在融會貫通、潛移默化,不在於立竿見影、滾瓜爛熟!”
方恨少苦惱地道:“可是——能記能背,總比我這種讀過就忘的好!”
梁四安慰道,“你是全忘了嗎?不是吧!今日你行俠仗義、扶弱鋤強,這些想法從哪兒來的?能背書的人不見得會用書。品格學養的高低,在於對知識的瞭解與運用,而不是誰背得爛熟誰就是大學問家。所以狀元秀才,不見得就是智者,智者不見得必須要有科名。蔡京位極人臣,書法也是天下一絕,但為人如何,你心裡有數。字好不等於人好,一如能背不代表能悟。你能讀能忘,正如習武一樣,基礎要下得精深,但要成為大家,一定要忘去原來的功夫,然後以本身的底子來創同自己的武藝才行。”
方恨少想了一下,展顏笑道:“你真好。”他由衷地道:“你很會安慰人。”
梁四蕪爾:“我說的是真話。”
票五冷冷地道:“你說太多的話了。”
——剛才梁四那一番話,曾例舉字好並不就是人高明,語鋒直刺蔡五,蔡五當然怫然不悅。
梁四仍留在院外,向蔡五注目笑追:“我一向話比較多,因為我知道,在這人時代裡,沉默不再是美德,你要是太緘默,別人根本就當你不存在,或者以為人不值得重視。
這世間已換了天,你不說話休以為持重,不作解釋活該受人誤會,不勇於表現理應被埋沒。我從前也很寡言,結果幾乎再也開不了口。我現在寧可多說多錯,也不肯不說不錯。”
“正如別人罵孟子好辯,孟子回答說他是逼不得已之辯一樣,”蔡五說:“我說你話太多了,你的回答卻是更多的話。”
梁四平和地道:“其實我今天約你來,本來只有一句話。”
蔡五道:“說。”
“請對‘高唐鏡’放手吧,”梁四一字一句的道,“這樣我們雙方都可對萬人敵和鐵劍將軍之爭不致牽涉其中。”
蔡五對梁四的話全不意外。
他只是怪眼一翻:“你說本來?那麼,現在還不止是一句話了?”
梁四道:“現在麼?還有一句。”
蔡五索性不問了,他在等對方說下去。
“請把明珠放了。”梁四上下唇一緊即自縫隙裡急吹出一口銳氣,似是吐出什麼汙垢毛髮事物般的,然後才說,“最好,把這位方老弟也一併放了。”
然後他就靜了下來。
等蔡五的答覆。
“我千里迢迢南下,為產就是高唐鏡,你是知道的。”
“我當然知道。”
“我有個弟弟,他幼年時體弱,得過癲癇症,頭腦不大清醒,如果有‘高唐鏡’,會使他快些復原——你說,我有什麼理由空手而回?”
“我明白。你只是蔡總盟主的養子,他的親子是蔡黛玉,但蔡總盟主一向待你恩厚,你為了報答他,也須努力取得高唐鏡獻給他。況且,據說高唐鏡,便有助於練‘高唐指’。”
“你知道就好。”
“可是我對高唐鏡也志在必得。”
“你要高唐鏡作甚?”
“我跟你的理由,十分相近:我自小即入師門.蒙師父教我育我,近年來我的師妹,她是師父的獨女,不知因何竟為鬼魅纏身,據說也只有高唐鏡能辟邪驅鬼,為了答謝師父他老人家的大恩大德,我也別無選擇。——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