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與閻王爺曾有數面之緣,特來拜訪。”
牛頭馬面對視一眼,答道:“你既與閻王爺相識,就該明白這奈河橋是渡死魂,怎麼沒有人引你見閻王爺呢?”
“在下身有急事,盼能通融。”多拖一刻,挽淚便多一分判罪的可能。
一經閻王爺判下罪名,只能往十八層地獄裡一一尋挽淚受盡折磨的魂魄;思及此,豆大的汗珠滑落蒼白的臉色,沁進衫裡。
十八層地獄裡,每一層皆得受到無盡的苦楚;她在世已受盡百般的苦,再下地府受苦,存心要他心痛又心憐嗎?
從未有過這樣的焦灼,這就是人人嘴裡的私情?他只感到苦澀之味,何來甘甜之說?
牛頭馬面還不及答話,遠方搖來擺渡船。船上是掌生死薄的判官,他朗聲說道:“天人來此,有失遠迎。”船一靠岸,判官便對牛頭馬面言道:“爾等先領死魂上奈河橋,再回陽間拘拿楊柳鎮上卯時病發的朱員外。”語畢,向冷豫天頷首:“天人請上船,閻王正高興等著呢。”
冷豫天跳上船,船緩緩駛離岸邊,哀悽的歌聲由水裡傳出,更顯陰森刺耳。
判官見他濃眉聚起,待地解釋道:“水中有魂數百,受盡十八層地獄之苦後,轉拘此地,直到罪孽償清,方有投胎的機會。”見冷豫天的臉色更異,心裡不免有幾分古怪。願來陰森地府的神仙不多,但少有像他臉色激動的模樣,他真是閻王口中守護人間的天人嗎?
擺渡船的速度極為緩慢,雖有水聲,但透著黑暗瞧去,水如鏡面,難有波動。冷豫天雖急,也得勉強耐住性子。
“敢問判官,上一批死魂當中,可有銀眸黑髮的中原女子?”
“銀眸黑髮……”判官看他一眼,苦著臉搖頭,未覺擺渡老婦微微一震。
“怎會沒有?拘了魂,才發現擒錯人……原本午夜子時正是孫眾醒離魂歸天之際,由地府先引魂來此,王母娘娘再遣仙女們過來帶她回去,偏偏有人以借壽保命,保住孫眾醒的人,閻王爺正大怒,責罰了那一批領魂的牛頭馬面呢。”
“此刻,已判過那女子了嗎?”他強壓焦灼之心。
“早判了,她的罪名是……咦?那是什麼味道?”判官好奇的嗅了嗅。地府終年只有腐敗的鬼味,從沒有過這陣陣的香味,說不出是什麼香味,只覺得奇異而舒服。
冷豫天淡淡一笑,不再言語,任判官到處聞上一聞,他斂在背後的雙手開始冒出溼意來。
擺渡船終於靠岸,判官領他走過官道,嘴裡說道:“天人,小心右手邊,那是罪孽之鏡,人死經此地必要來此照上一照,照出死魂在人世間的功與過,也能照出腐朽的靈魂有多醜陋。”再走幾哩,來到森羅殿上。
“天人難得大駕光臨。”一名身穿官服、戴官帽的男子走下殿,俊秀的五官留有長鬍,在看見冷豫天蒼白過度的臉色時,眼裡閃過詭異。“好幾百年來,不曾再見你下過地府,你來,是為敘舊?”
“不,”他微笑:“無事不登三寶殿,我來,是為了請您放人。”“我這裡只有死魂,沒有人。既是死魂,便難回陽間,你要讓我放魂,是萬萬不可能的事。”
“她陽壽未終,留她在地府,也只能鎖進枉死城裡。難道你要她永留枉死城內?”
閻王爺搖搖頭,直接明說了:“她敢借壽給人,就要有膽子承受下場。我已判她罪名,枉死城可不去,一旦等她償清罪孽,由她自選六道,喝下孟婆湯,從此重新開始。”
冷豫天眯起眼,上前一步:“主張借壽的人是我,她只是聽我行事,若要怪罪,先怪我吧。”
閻王爺一聲冷笑,彷彿等的就是他的承認。“世間有借壽之說,卻從未有人成功過,我就說,究竟是誰敢如此大膽竄改生死簿上的壽命,原來是天人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