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是要翻跟斗的樣子。他的樣子那樣特別,使我當時都不能相信,剛才聽到的聲音是他靈魂脫殼時發出來的。我們彎身望著的那個人一言不發,動也不動。福爾摩斯把他抓住提了起來,一面驚恐地大叫了一聲。他劃燃了一根火柴,亮光照出了那死人緊攥在一起的手指,也照出了由他被打破的頭顱骨裡流出來的,慢慢擴大著的一灘可怕的血。火光還照清楚了另一件使我們痛心得幾乎昏過去的事——正是亨利·巴斯克維爾爵士的屍體!
我們倆誰也不可能忘記那身特別的、發紅色的、用蘇格蘭呢製成的衣服——就是第一天早晨在貝克街看到他穿的那一套。我們只清清楚楚地看了一眼,那根火柴閃了閃就滅了,就象是希望離開了我們的靈魂一樣。福爾摩斯呻吟著,在黑暗中也能看得出他的臉色發白。
“這個畜生!畜生!”我緊握著雙拳,喊著,“福爾摩斯,我永遠也不能原諒自己,我竟離開了他的身旁,以致使他遭到了厄運。”
“我比你的罪過還要重,華生。為了從各方面作好破案前的準備工作,我竟然把我們的囑託人的性命棄而不顧了。在我一生的事業之中,這是我所受到的最大的打擊了。可是我怎麼會知道——我怎麼會知道——他竟不顧我的一切警告,單身冒著性命的危險,跑到沼地裡來呢?”
“咱們聽到了他的呼聲——我的上帝啊,那陣叫喚呀!——可是竟救不了他!把他置之死地的那隻獵狗在哪裡呢?現在它可能正在亂石之間轉來轉去呢。還有斯臺普吞呢,他在哪裡呢?他一定得對這件事負責。”
“他當然要負責了。我保證要讓他負責的。伯侄兩人都已被殺死了——一個是看到了那隻他認為是妖魔的畜生就被嚇死了;另一個雖曾飛奔逃避也未能免於死亡。現在咱們得設法證明這人畜之間的關係了。如果不是咱們聽到了那聲音的話,甚至咱們都不會相信那畜生的存在,因為亨利爵士顯然是摔跤跌死的。可是,老天在上,不管他多麼狡猾,過不了明天,我就要抓住這傢伙!”
我們痛心地站在這具血肉模糊的屍體兩側,我們長期的奔波勞碌,竟落得這樣一個可憐的結果,這個突然而不可挽回的災難,使我們心裡感到異常沉重。後來,月亮升起之後,我們爬上了我們可憐的朋友摔倒的那塊山岩的最高處,並由絕頂處向黑暗的沼地裡逼視。黑暗中閃爍著銀白色的光輝,幾里開外的遠處,在朝著格林盆的那個方向,有一點單獨的黃色火光在閃亮著,只可能是來自斯臺普吞家的那所孤獨的房子。我一面向前看著,一面對著它狂怒地揮舞著拳頭,並狠狠地咒罵了一句。
“咱們為什麼不馬上抓住他呢?”
“咱們破案的條件還沒有成熟,那傢伙細心狡猾到了極點;問題不在於我們已經掌握了多少情況,而在於我們能證明些什麼。只要我們走錯一步,那惡棍說不定就要從咱們的手裡溜走了。”
“那麼,咱們怎麼辦呢?”
“明天咱們有的是該做的事,今天晚上也就只能給可憐的朋友辦辦後事了。”
我們倆一同下了陡坡,向屍體走去,在反射著銀光的石頭上,那黑色的身體能看得很清楚;四肢扭曲的那種痛苦的樣子使我感到心酸,淚水模糊了我的眼睛。
“咱們非得找人來幫忙不可了,福爾摩斯!咱們無法把他一直抬到莊園去……”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聽見他大叫了一聲,在屍體旁邊彎下了身。我見狀不禁喊道,“天哪,你瘋了嗎!”福爾摩斯跳起舞來了,大笑著抓住我的手亂搖。難道這就是我那嚴肅而善於自持的朋友嗎?這可真是悶住的火燒出來了啊!*“鬍子!鬍子!這人有鬍子!”
“有鬍子?”
“這不是準男爵——這是——啊,這是我的鄰居,那個逃犯!”
我趕快把死屍翻了過來,那撮滴嗒著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