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沒發胖啊。」
「沒發胖是因為你四點以後什麼都沒吃。」
蔣南怨念地看了眼牆上的掛鍾,時針指向四點半。
殷鳳嬌把剝到一半的橘子放進果盤裡,不客氣地端走了。回來時,她手裡的果盤變成一大袋中藥。
「都吃半年了,怎麼還沒動靜啊?」
殷鳳嬌拿了個小凳坐在茶几邊,還煞有其事地戴上老花鏡,拿著中藥袋仔細研究,她眉毛皺起,黑毛蟲樣的眉毛隨著面板扯動堆成波浪型,從蔣南的角度看極。
「媽,你怎麼想的去紋眉啊?以前那種自然的很好看。」
殷鳳嬌冷哼,不理她,自顧自說:「這中藥後面寫著一天兩次,一次一袋,你是不是沒按時喝啊?」
「按時喝了。」
「那可真怪事了。」
殷鳳嬌把中藥丟進袋子裡,這麼一會兒就愁眉苦臉,她叉著腰,看著沙發上半躺的蔣南欲言又止。
蔣南趕緊坐直,先一步說:「我知道,我會努力的。」
「你光會說,都三年了,跟你一樣結婚的都抱倆了。」
蔣南點頭,熟練地補上她後面接的話,「當年我還沒結婚就懷了你,打都打不掉,怎麼到你了這麼費勁。」
殷鳳嬌見她油嘴滑舌,嗓子一哽,無力按著太陽穴,也坐在沙發上。
這樣的場面已經半個月一幕,要說的話她倒背如流。
見殷鳳嬌難受,她的心也開始咯噔咯噔,這種講究緣分的事,怎麼到她這就變成了罪。所有人的眼睛都盯著她身體中部,用關心掩蓋挑剔問她:為什麼還沒懷孕呢?
這種壓力自然也帶到殷鳳嬌這裡。
她甚至比蔣南壓力還大,剛開始跑醫院,檢查出體虛,體寒,排卵不規律。
所以,自然而然的,她把目光轉向中醫。
從一個牌友那得到城邊的村子裡有個老中醫,專門治婦科疾病,尤其這種不孕的。她雙眼放光,馬不停蹄地去開了藥。
直到現在,蔣南已經喝這種不知名中藥半年了。
肚子不見起色,身材卻有鼓脹的趨勢,好在晚上不吃飯後才堪堪穩住。
看著面前擺著的巨大一袋中藥,蔣南的心簡直沉到馬裡亞納海溝裡去。
已經坐了半個小時,屋子裡的氣氛漸漸凝重,她默默祈禱這次要心平氣和,輕提了口氣,小聲說:
「張叔呢?」
每次來都不見他,記憶裡儲存的還是他過年時的臉。
「這麼多年了,你還是不肯叫他爸!」
殷鳳嬌的怒火終於找到排洩口,揪住她的稱呼開始質問。
蔣南哽住,剛才說的時候心裡就有點後悔,只能訕訕地說:「只是稱呼而已,他不是也讓我這樣叫麼。」
「他讓你這麼叫,你就這麼叫,你還挺聽話的。」
殷鳳嬌語氣尖銳,放任自己的情緒失控,「他都傷心了!不然怎麼不在家等你?」
蔣南心想:跟我有什麼關係,他只是牌癮重。
母女再一次不歡而散。
蔣南拎著一兜中藥,在樓下仰頭看三樓,熟悉的窗戶,早就不是童年的家。
直到她上車,三樓的窗簾都緊緊關著,她忍住委屈的淚,駛離小區。
回程時正是晚高峰,車子在車流中龜速蠕動。
蔣南看了眼時間,隨手撥通陶思遠的電話。
嘟嘟了好久,在馬上要結束通話時,他接了。
陶思遠今年三十歲,聲音清冷,簡短的從車載通話裡發出,蔣南不自覺握緊方向盤。
【南南,什麼事?】
聲音背景很靜,蔣南理所當然覺得他此刻不忙,這才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