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是很好,冬天營房裡像冰窟一般,可苦了我這樣南方來的小兵。連隊的經費有限只能在晚上供暖,中午臥床休息就成了一個痛苦但又不得不忍受的事情:不休息吧,下午訓練沒精神和體力;休息吧,往往是裹著軍被還感到陣陣寒意。如何解決這個問題呢?一次偶然,我在駐地百姓家中發現了一個廢舊煤球爐,求告之後這戶人家的大叔很爽快的把廢舊煤球爐給了我,我把它稍加改造就成了一個簡易取暖爐。當我帶著這個“發明”回到班裡時,班裡的戰友把我當成了小英雄,大個子雷犇把我扛在肩上,興奮地轉了幾圈,那這個傢伙別看皮糙肉厚,卻是最怕凍的主,一手的凍瘡看得人直噁心,有了取暖的工具他是最高興的了。顧不得告訴正在值勤的班長,我們七手八腳找來樹枝、木頭等可燃的東西點燃了爐火,隨後一個一個美美地躺到了床上。
我們這幫傻小兵,哪知道西北環境下的情況複雜。即使開著窗,強風捲過時形成的低氣壓也會讓空氣變得稀薄,剛才還躥得歡快的爐火就病秧秧了。在熟睡中,我們不知道危險正朝我們逼近、逼近。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起身來喝水,剛一爬起來就感到目眩神暈、四肢無力,接著便腿一軟倒在了地上,摔倒時杯子中的水濺到了我身上,讓我有了些許清醒:完了,我好象是一氧化碳中毒了!
憑著僅剩下的一點意識,我攥著杯子拼盡全力爬向班宿舍的視窗,用最後的一絲力氣將手中的杯子從視窗縫隙扔了出去。“咣噹”綠色搪瓷杯子從二樓墜下的聲音是那麼清晰,在昏迷前我牢牢地記住了這點,頭一歪不再動彈。
就是因為這個扔出窗外的杯子救了我們一個班戰友的命,隨著搶救迅速展開,我們一個一個恢復了神智。我被抬出氧艙時,第一個看到的就是梅班長蒼白的臉龐,如此生死攸關的場面他也是第一次經歷,怎能不擔心和害怕呢。“志嵋,你還好嗎?”梅班長不顧醫生的阻攔衝上來抓住我的手,我回應他的是一個慘淡的微笑:“班長,我還活著。”
事後我才知道,為了搶時間救我們,班長大膽地越級給團首長打電話,這一下子調來了團長和政委的座騎。這無疑氣壞了營連兩級首長,這樣的事情只要不出人命,如果和醫院方面打好招呼,好歹也能瞞過去,班長這一莽撞等於也給他們添了被領導口誅筆伐的罪狀。
“煤球爐”事件不出意料地影響了班長的前途:這一年,他本該被選送去集訓隊有機會考軍校,但他帶的班差點出了重大事故,這讓他一下子從最具競爭力的人選落到了首先被排除在外。訊息傳出後,我無比的痛苦。梅班長在連長面前一力擔下全部責任,一口咬定煤球爐是他授意我去弄來的。儘管事先沒有和我有任何交流,但我知道他這是在為我的前途著想。都說不想當將軍計程車兵不是好士兵,那麼他理解為一個戰士最好的出路當然是上軍校、成為軍官沒有任何問題,可是這樣的強烈願望沒有讓他放棄對我的保護、放棄一個班長對小兵的照顧,怎麼能讓我不感到愧對於他。
“班長,是我害了你。”一天的訓練結束後,兩個人面對夕陽,我淚流滿面地向他認錯。
“沒事,我還有機會,來年可以再爭取。”梅班長把我的頭放在肩頭、輕拍我的後腦和肩背,像城市裡的貴婦撫摸一個最心愛的寵物。
“但是班長……明年戰士考學名額是縮減的(兵役制度的變動、徵召地方大學生軍官都衝擊著我們戰士考學)……”我早已收到了父親託人帶來的口信,口信中提到了這些。雖然我對父親仍不理不睬,但來人的話我還是記住了。
“那又怎麼樣?本來我們士兵的命運就不完全在我們手中,能夠成為軍官的是幸運兒,沒有成軍官不過是不夠幸運罷了。”梅班長放開我,托起我的頭,眼睛對著眼睛很認真地說,“如果我不能成為軍官,我希望你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