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失蹤了這麼些天,到處查也查不著你,誰知道你幹什麼去了?”
“我幹什麼去了?”劉勃忽地從椅子上站起來,晃了兩下,忙又用粗木棍支撐住身體,然後直著沙啞的嗓子,用一隻手拍打著自己的胸口,嘶鳴著,“我要是叛變、投敵,能落得這個樣子嗎?我是中華民族的兒女,死也要死在自己同志的面前。我腿受了傷,化膿了,潰爛了,一路乞討著,頭拱地爬回了哈爾濱,歷盡千辛萬苦找到了你們,我希望得到的是同志的關懷,家,家的溫暖,可是想不到你們……”汗珠子從他頭上滾下來,他又晃了兩下,好像要栽倒。
景秀蓮忙搶步上前,把他扶坐在椅子上。
劉勃閉上的眼睛又張開。他又長嘆了一口氣,聲音微弱地說:“你們看,看看我這傷腿吧,我是忍受著多麼大的痛苦啊!”他一邊說著一邊把左褲腳拽起來,露出了紅腫化膿的大腿,傷勢真很嚴重。腳脖子腫得和腿肚子一般粗,面板掙得發亮,裡側踝子骨上邊有一條子像膿瘡一樣的傷口,黑紫色的血水從那裡滲出來……
關靜嫻“呀”了一聲對景秀蓮說:“怎麼不給他處置一下?”
景秀蓮一皺眉說:“他到醫院的時候我剛下班,不在班上,我就不敢往處置室領,他這樣子……怕引起別人的懷疑。我家離醫院本來挺近,可是我也怕引起鄰居的注意。當時可把我急壞了。我想送他去住店,可是哪座客店沒有特務的眼線?我也明知道一下子就回到這裡不太好,可是……”
“可是總不能把我扔下不管哪。”劉勃苦笑了一下,緊接著話音對景秀蓮說,“無論怎麼說,我還是非常感激你的。你在我被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時候,還是信任我,不嫌棄我,以階級的感情對待我……”說到這裡,他那渾濁的大眼珠子又晃盪起來,瞥了關靜嫻一眼,又把眼光移向小吳說,“當然,你們對我的態度,我也是完全理解的。我走了這些天,行蹤不明,下落不知,又是這個樣子回來,你們懷疑我,審查我,都是應該的。我不但不應該發脾氣,還應該主動向你們說明我這些日子的真實情況,接受同志們的審查。我,我是一個領導者,本應在原則問題上做出樣子,可是卻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我,我對不起你們……”說到這裡,他竟從大眼珠子裡擠出幾滴眼淚來。
他這一流淚,心地憨厚的關靜嫻可受不住了,她先失聲地痛哭起來,小吳看姐姐哭,也一扭身,伏身在她腿上哭了。
景秀蓮的眼淚也在眼邊上轉,但她強行忍住了。她掏出手絹擦了擦眼睛說:“都不要哭了,聽我正式提個建議。”
關靜嫻和小吳還在哭。
景秀蓮又鄭重地重複了自己的話,那一雙姐妹才把哭泣變成了抽泣。劉勃則是睜著圓眼珠子看著景秀蓮。
景秀蓮又停了一下才說道:“我建議我們幾個共青團員,開個臨時會議。方才劉勃同志提到審查問題,我覺得他提得對,我們現在就請劉勃同志說說他這些日子的行蹤去向,說清楚了,好安排他的住處,明天也好向省委領導彙報。我這建議大家同意不?”
景秀蓮話聲剛住,劉勃馬上點著頭說:“我願意接受同志們的審查。”
小吳也從關靜姻的腿上抬起頭來,淚眼模糊地說:“我也贊成。”
這時大家都看著關靜嫻。關靜嫻擦了擦眼淚,抬起頭,莊重地點點頭。
“那我就說了。”劉勃晃盪一下眼珠於說,“我為什麼出走?同志們是清楚的。我那天離開靜嫻和小吳以後,就要去找李漢超同志,準備向他彙報羅世誠被捕的訊息,研究營救措施。可是我剛出去不遠,戒嚴開始了。我心裡非常著急,怎麼辦呢?”
“還怎麼辦呢?回來唄。”小吳眼珠子一白愣,忍不住地說,‘當時我和嫻姐都尋思你能回來,嫻姐還忍著傷痛站到窗前往外看,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