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楚,看著眼前變了樣的面孔,上前朝那人搗了一拳:“二蛋,你這傢伙,沒想到幾年不見,你小子居然躥得比我還高!”說話之間,朝童年夥伴的身上擂了兩下子,易楚就接著朝著自己的家中走去。
“易楚哥……”二蛋憐惜地望著易楚漸漸遠去的背影,臉上露出了一絲擔憂之色,他大聲的喊了句什麼,卻不知道易楚能不能聽得見。
“二蛋,我現在先回家,等一會兒吃飯的時候,你叫上小牛,一起到我家,咱們好好喝個痛快。”易楚頭也不回的喊了一嗓子。
拐過一個衚衕,就快到自己家了。一棵歪脖兒的榆錢樹遠遠地出現在易楚視線裡。
後來,易楚想,從天堂到地獄,原來只是需要不到三年的時光!
他差一點認不出自己的家。燒焦的大榆樹、大火燻黑的街牆、坍塌的院落,空氣中瀰漫的哀傷,狗不見一條,豬不見一頭,連雞也不見一隻,像是走進了一處荒草灘。易楚腿軟了!腦子裡忽然想起來老幹叔的話:軍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他心慌得要命,拼命地往那扇門上砸:“爹!娘!開門哪,快開門!”
依照易楚在軍中的經驗,他完全可以看得出,這個門已經很長時間沒有人開啟過了。他不知道這隱藏了什麼徵兆,這讓他憂心。但是駐足在門前的他,還是深深的希望,爹孃只是出去勞作或者是串門去了。
“爹,爹!娘,娘!我回來了,兒子回來了!”易楚再次高聲叫道,他希望這一嗓子,可以把他的父母叫回來。
“易楚哥,你別叫了,大叔和大嬸他們……”氣喘吁吁地跑過來的二蛋,看著心急火燎的易楚,低聲的說道。
“怎麼了?我爹孃到底怎麼了?”易楚心裡咯噔一下,一把將二蛋提溜起來,急聲問道。
二蛋的體重最少也有二百斤,在鄉下也是數得著的壯漢,卻被瘦削的易楚一把提了起來。“易楚哥,快鬆手,你快掐死我了!”
二蛋發出一聲殺豬般的嚎叫,雙手更是不停地舞插著,使勁去掰易楚抓住他衣領的手。無奈他的勁道跟易楚相比實在是差的太遠了,想要掰開易楚的手,就好似蜻蜓搖柱一般,根本就不起任何的作用。
在二蛋的奮力撕扯下,易楚總算鬆開了二蛋,哆哆嗦嗦著顫聲問道:“二蛋,你告訴我,我爹跟我娘到底怎麼了?”
“易楚哥,你出征的第二年,就傳來訊息說,你在胡陽關大戰中戰死了。聽到這個訊息,大嬸當場就暈死了過去,大叔的身體也一日不如一日,不到兩個月,二老雙雙亡故了。”二蛋不敢再隱瞞什麼,低聲將一切說了出來。
“轟!”
二蛋的話,好似晴天霹靂一般,砸在了易楚的心頭。三年了,他日思夜想的父母雙親,就這麼走了!從此以後,陰陽兩隔,再也不能見面了!
在靜默之中,那塵封的門緩緩地被開啟。
像是逆著歲月往回走,小時侯不懂事,飢渴的眼睛只盯著自家的碗,爹爹要乾重體力活,卻總是躲在灶屋裡偷偷喝稀飯,實在累了就喝兩口劣質的烈酒;娘碗裡一如既往是一碗清澈見底的能照見人影的湯,卻總是不忘在鍋裡給他貼幾個棗面饃饃……爹孃的恩情,一點一滴,全在他心裡收著,就像珍珠藏在蚌殼裡。
滿是灰塵的炕桌上,一個黝黑的葫蘆赫然擺在那裡,那是父親喝酒用的葫蘆。葫蘆不大,一隻手就可以握在手中,小巧玲瓏很是惹人喜愛。小時候的易楚,最喜歡的就是父親的這個酒葫蘆,如今,那葫蘆依舊,而父親,卻是再也看不到了,撫摸著那小小的黝黑的葫蘆,易楚的心頭酸酸的。
如今,他回來了,卻再也不見了親爹親孃,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
“易楚哥,你要保重身體啊,大叔大嬸雖然不在了,但是他們若是地下有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