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再次輾轉反側難以入眠,沐清瓷起身從床頭櫃拿出一個藥瓶,沒有猶豫的倒出一顆,就著冰冷的水吞了下去。
再鑽進被窩後,便是半醒半睡的折磨,彷彿又夢見了那年放完河燈後的第二天,她跟隨林歌回了北市。
她在黑暗中歇斯底里的哭泣,身後是無盡的深淵。
從夢魘中驚醒,沐清瓷發現淚水早已打濕了枕頭,窗外的星光依舊,看了眼時間才3點。
今晚又是註定的無眠之夜了。
思量了許久,她給葉知秋發了個簡訊。
「明早我和你一起回北市。」
第39章 何謂人生
北市的九月還是特別燥熱, 而秦城監獄四面環山,莊嚴肅穆,空氣竟有些濕潤。
一輛黑色的卡宴停在入口不遠處, 好一會兒車門才被開啟。
「真不用我陪你去?」葉知秋再問了一遍。
沐清瓷搖了搖頭, 關了車門,往登記入口走去,一身黑衣黑帽黑口罩,讓人覺得她更加冰冷。
葉知秋沒再強求,打小他就知道, 沐清瓷並不如她外表那般柔弱。
他們都知道她沒有父親,可從小, 她自己從不會提起父親這事,好像自己天生就沒有一般,不問她母親, 也不問身邊任何人,她內心強大到或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
所以七年前,把自己關在房間大半個月後, 已經消瘦了一圈的她依然能走出房間,看向他, 已經哭紅的雙眼異常堅定冷硬:「我要怎樣做?」
那時葉知秋知道,他這個小師妹終於走出來了, 長長嘆了口氣。
「我知道你很喜歡音樂,可這是一條很長遠的路, 我們沒有那麼多時間等你成長,而且, 陳家那位已經成多年, 阿瓷, 我為你選擇的這條路會很適合你,雖然艱難,但我相信,我們一定會成功的。」
如今他扳倒了那隻大老虎,他們的大仇得報,她好像卻越來越不開心了。
似乎想到了什麼,他拿起手機給她的小助理髮訊息。
「阿瓷最近有什麼心事嗎?」
監獄內,沐清瓷終於見著了那人。
距離她上次在電視上看見他意氣風發之時,短短不過一年時間,如今出現在她對面玻璃裡面的男人,已經是蒼老了不少,雙鬢夾白叢生,眼角皺紋交錯。
然而對此她內心只是波瀾不驚,拿起對講機許久,也不知道說什麼。
這是第一次,他們這麼近距離打量對方,也會是最後一次。
毫無感情。
「你來看我的笑話,可滿意了?」對面蒼老的聲音傳來,眼中沒有絲毫歉意。
沐清瓷盯著他看了許久,才緩緩道:「你可有後悔?」
那人只覺得可笑,甚至癲狂:「我最後悔的,就是當初沒有連你一起剷除!終究是一時心軟留下了禍害! 」
「你承認了?是你害死了母親?她從沒有想過要傷害你,你卻將她推入深淵,一點都不顧念曾經的情分?」
那人拍桌子喊道:「年少時的輕狂,也只有你母親當了真。她瞞著我生下你,原本就是對我的背叛!」
「可是你欺騙了她!你若清清白白告訴她你的身份,你的家庭,她絕不會生下我,是你害了她一生!」
陳家硯已然有些魔怔,嘴裡一直叫囂著:「你和葉家那畜生,竟然敢算計到我頭上!」
「你可知母親為何會對你念念不忘這麼多年?你雖然騙了她的感情,卻也曾是她的伯樂,知遇之恩無以回報,她就將所有感情都給你了!因為你背井離鄉,因為你拋棄所有隱姓埋名,你為何還要逼她去死?」
「難道你不知道,只是有死人,才能做到守口如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