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南從行禮的眾人面前大方走過,對蘿江眨眨眼,“雖然芷夫人剛剛提及,也要等擺宴認親才作數,所以今日我還算不得這家的主人,只能當客陪坐。”
“也好,省得我一人無聊。”蘿江郡主掃王家眾僕一眼,趾高氣昂,“難道還要我們客人自己搬桌子搬爐子麼?”
節南淡淡一笑,“這裡也不需要這麼多人伺候,我與郡主給你們家五奶奶賀喜而已,除了搬桌子搬爐子的,都散了吧。”再對煙玟道,“你去回稟芷夫人,沒什麼事,就是姑娘們湊一道說話聲氣大。”
煙玟點點頭,不但自己走,還招呼著眾人散了。
轉眼,火堯園門前清靜。
桌子來了,爐子來了,蘿江郡主的侍女們擺放上一套精美的茶具。
節南坐在蘿江郡主對面,好笑看著那幾名侍女準備,“今早家裡的丫頭給我準備了幾大箱行李,其中就有茶具,讓我笑話了一番,想不到郡主到別人家作客還自備茶具,看來我也真該帶上。”
蘿江郡主目光誚諷,瞥桌前那兩扇半月銅門一眼,答非所問,“大概想不到我會直接殺過來,慌了手腳,竟然怎麼都不開門!你說劉彩凝能當多久的縮頭烏龜?”
節南早見識過蘿江驕蠻的脾氣,一往直前,不玩陰損,故而沒覺得不妥,“當不了多久,因為理在郡主這邊。而且劉彩凝不開門,王家其他人會來開門的,不會每個人都不知待客之道。”
蘿江郡主雙手夾臉頰,笑呵呵道,“桑六娘,我越來越喜歡你了,哪怕你是來趕熱鬧看。”
節南笑回,“好歹不是來看郡主的熱鬧。”
兩杯茶遞來,節南和蘿江慢慢品著,半晌無話。
忽而銅門後面門栓動,露出半個巴掌大一條縫。一隻眼珠滴溜溜往外瞧,見到門前梗著的桌子和茶客,就驚瞪圓了,立馬要關上。
節南哪能真得乖乖等,趁著誰都沒注意,右腳暗暗一踹,將凳腳踹斷半隻,直接飛插進門縫之間。
門後的人嗚哇亂叫疼。
節南就道,“門開了啊。”
蘿江郡主立刻呼喝手下侍女們,“給我衝進去!”
八名侍女先發,衝了進去。
蘿江郡主緊隨其後。
然後,門外的節南很淡定,帶著茶杯跨進園子,一眼看去,就覺這裡好沒意思,從屋子到花園,精緻得中規中矩,枯燥乏味,哪裡及得上王五前頭的住處,妙趣橫生,萬物皆靈,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讓凳腳打疼抱腿的,不是看門的小丫頭,卻是個穿著挺講究的大丫環,齜牙咧嘴,含糊不清地說道,“姑娘當真不在。”
蘿江郡主冷哼,“本郡主等得起,倒是你們,要是心裡沒鬼,為何不敢讓本郡主進來?”說罷,一個眼色,八名侍女就往各屋門裡搜。
節南看得笑眯眯,心想這也就蘿江郡主這等身份的才能做得暢快淋漓,不怕被冠上悍婦之名。
自古對悍婦頗有微辭,同情弱者居多,其實人們未必知道其中真相。有時候,悍婦也是讓偽裝弱者的心機女逼出來的。
“放開我!”一聲厲喊。
兩侍女從一間偏屋拽出一名少婦。
少婦衣著富貴,模樣端莊,神情倉惶,看到蘿江郡主就腿軟不走了,面容楚楚可憐,目光十分不安,“淑娘與表兄成親在前,無奈郡主高貴,淑娘只能為妾,如今什麼也不敢奢望,但求平平安安生下腹中孩兒,並無半點與郡主爭寵之意。郡主何必苦苦相逼?”
別人看來,薛季淑就是弱者。節南看來,這位和音落屬於一類,不動聲色用心計,喜歡示弱求穩贏的強中手。薛季淑早在鳳來縣之時就已經顯得勢在必得,根本不把她這個未婚妻放在眼裡。真正的弱者絕不是如此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