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不讓她裝糊塗,殺了一個行刑的劊子手還不夠,要她揭開東西的秘密?
思及此,她突覺脖後寒毛直豎,不由往後瞧了瞧,心裡暗道,爹欸哥欸姐姐欸,她又不是不查了,只不過不著急查到底,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橫豎不報此仇誓不罷休,千萬別催她,弄到最後仇沒報成,她小命先丟了。
縱身一躍,節南上了牆頭,見到縣衙裡的情形,微微怔住。
沒有她怕見的屍山,只有每一塊地磚被撬開的狼藉。本來就窮得沒錢維護的縣衙大堂這會兒跟破廟差不多,師爺拍驚堂木的桌案都被拆成一塊塊,沒有整件物什。牆也敲成了殘垣,裂縫中隱隱透出火光,人影閃動,叮叮噹噹的聲音一刻不歇。顯然那倆將軍雖想放棄,但只要某位大將軍未同意,就得繼續挖下去。
但最讓她怔的,坐落偏院的文庫房已完全付之一炬,一片紙角不見。
原來,煙味從那裡散出來。
商師爺終於守信。
節南本想跟那兩員大將走,此時卻因商師爺暫消了念頭,靜悄悄落地,往縣衙大牢走去,順眼瞧見幾個挖地的人百姓裝束,暗鬆口氣。
還好有活人,不用像駒馬峰下,再讓她噁心一回。
衙牢前沒人守,節南並不因此大意,推開一條門縫,打眼往裡面瞧著。果然,廊底有好幾個兵士守衛。她低眸一轉,走開去,但很快又回到門前,把門整個推敞了。
那幾個兵士先是一驚,但看清她的衣著和袖臂上的天豹巾,立刻穩住。
一兵士喝,“大王嶺上無老虎。”
節南答,“鳳來縣裡有閻王。”
兵士們更安下心,問節南是誰,為何而來。
節南舉舉手裡一酒罈,同時大拇指往旁邊橫一橫,粗聲嘎氣道,“我這不剛要過去換崗,想起各位辛苦守牢的兄弟們,就給你們送點好東西來。要是不要?”
她穿著沒問題,個頭頂細頂瘦,一點威脅感也無,還知道接頭暗語,兵士們更是見酒就饞,連忙喊要要要。
節南不請自入,將酒罈子往迎來的兵士手裡一塞,神情似好奇,笑哈哈走到廊底,“聽說大將軍親審都還沒招?”
隨眼一瞥最後那間刑室,變了臉色,她抬手揉揉鼻下,才重新換上嬉皮笑臉的表情,聽那幾個兵士三言兩語笑著說大將軍如何片下人皮,又如何挖筋卸骨,刀功精湛,令人欽佩云云。
節南保持著笑模樣,眯縫了眼湊上木柵,裝作看不清,“昏糊糊的,光瞧見血了,讓我進去仔細看上一看,行不?像咱這些小兵,平時哪有機會見識大將軍的刀法,我好回去跟兄弟們炫耀炫耀。”
兵士們一口酒下去就乾脆,直讓節南自己進去看,反正刑室沒下鎖。
節南踏上乾草堆,兵士們爽喝酒的笑聲就遠了。
商師爺在木架子上吊著,披頭散髮,一身血汙。他的雙手十指已經沒有肉,只剩下指節骨頭。他上身沒有衣物,也沒有了皮,血紅帶粉色的肉隨微弱呼吸起伏。他膝蓋以下沒有小腿,卻包紮得極好,隱透出兩團血色。被砍下來的小腿颳去了一半的肉,白骨一側陰森,就掛在他面前,彷彿是為了折磨心智。
節南眼底發熱,雙手不自覺捏起了拳頭,終究還是要再經受一回噁心,只不知道能不能壓抑得住。
她不怕死人,但恨極這種讓人求生不能求死不能的卑鄙做法。偏偏呼兒納引以為傲,說什麼這世上沒有氣節這東西,誰也抵抗不住他的刑求。至於那個愛他愛得死去活來的金利沉香,她覺得也是有病。一個連人性都沒有的畜生,難道會珍惜身邊人?
“商師爺,是我。”她捂住了嘴,一邊壓制胸口的嘔意,一邊將自己的聲音傳進商師爺的耳裡。
商師爺殘缺的身軀一震,本來垂著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