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牧人一般,用最兇厲的方法,驅趕著他們向西北疾撲而去,全然不顧惜馬力和人力,一路上,是永遠都不能停歇焉的急行軍。
如有掉隊者。斬!
如有逃離者,殺!
路上出現了大批累死的族兵和戰馬,衝關過隘,根本就是用人命來填,全不在乎死亡,也不在乎勝利成果,彷彿狂飆的颶風一般,永不停止前進的腳步。
太尉陸平所得到的訊息,便是到此為止。這不審一名身患重傷的族兵,依靠裝死的本事,更在機緣巧合下,碰上了一隊在草原上四散出擊後,正打算回撤的族兵隊伍,才奇蹟般保住性命,才把這個珍貴的訊息帶了回來。
在得到這個訊息後,做為一名職業軍人,太尉陸平的腦海中,迅速浮現出整個匈奴的地形圖,接著,近乎直覺般,他的意識停留在飲馬潭背後的匈奴重鎮——肅慎峽口上。
就是這裡了,李壽的目標定然是肅慎峽口了。
這時候,在太尉陸平的心中,對李壽既惱怒無比,又有幾分欣賞起來,同時還有著深深不解。
之所以惱怒無比,是因為李壽這樣做,那一萬族兵便幾乎沒有生還地可能了,這太大膽,也過人了,難道李壽就沒有想到後果?
而欣賞,則完全出自軍事角度,因為這個軍事行動計劃確實很大膽,而且跳出了常規思忖的範疇,超出所有人的意料,如果沒有置死地而後生的勇氣,是絕對不敢實施的,更何況,在行軍的路途中,要突破燕代、馬城等匈奴駐兵之地,只要稍有耽擱,便會陷入匈奴鐵騎的重圍之中,那時,可就是必死無疑了。
當然,如果真能在出其不意之下,把肅慎峽谷給攻破下來,匈奴三大部落駐守地飲馬潭,因為所有的兵力,都在抗擊正面左路大軍的攻擊,當李壽率領一支兵馬,以奇兵之姿忽然從背後出現,匈奴三大部落的崩潰滅亡可在意料之中。
不過,就算如此,失去的和得到的幾乎相當,就是勝利,也是一場慘勝。
李壽這樣做,實在是太過冒險了,李壽的真實意圖是什麼?
如果說,這個軍事行動計劃,是李壽在沒有出兵時,就跟景宗皇帝商議設定出來的,目的就是為了消耗門閥豪族的實力那麼,也太過明顯了,而且,李壽這樣針對性極強的做法,早晚會被所有人知道,那時,門閥豪族鬧然起來,便是景宗皇帝也保不住他的性命。
李壽是一個步犧牲自己性命,而保全皇統的人麼?太尉陸平認為,李壽不是。
那就只有另外一種可能了,李壽想謀奪軍權,形成割據自立之勢,成為皇統、門閥豪族兩大勢力之外的一股新勢力。
這種可能是最大膽、最荒誕,同時又是最有可能發生的推測。
李壽曾擔任過西北大帥,主持過西北軍政,雖然時間短,但著實打過幾場勝仗,威望頗高,在西北軍中培養出來了一批心腹,回到京都任宗正之職後,又想盡辦法把他的一些門客,也送到西北州郡擔任實職,盡掌西北政務。
太尉陸平猜測,李壽在以前,之所以隱忍不發,是因為他有兩大顧忌,一個顧忌是,他擔心他要是太早的流露出謀求自立的意圖,皇統的門閥豪族兩大勢力,很有可能會聯起手來,先把他象碾臭蟲一樣碾死。
不過,這個顧忌隨著車騎大將軍龐休被謀殺,皇統和門閥豪族形成水火不容態勢,已經消失。
現在再想想車騎大將軍龐休之死,竟然是‘河蚌相爭,漁翁得利’,事情的背後,定然少不了李壽那鬼魅般的身影。
李壽還有一個顧忌,就是軍權的有效掌握,大齊帝國的軍制是很特別的,無實銜軍職時,就算是再高軍事級別的長官,也無權調動邊郡州兵,但同時,如果有了軍權實職,在行兵佈陣之時,可以暫時不聽從朝庭的號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