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欽, 你為何會從劍修轉樂修?」
傅池雲輕輕摩挲著靈蕭, 眼底深處藏著繾綣的眷念,不為外人所道也, 「劍修於我而言, 只是天道對我的束縛,那日將你封印之後,深感愧疚,從此再不願修劍道, 便只能改修了樂曲。」
齲畏默了許久, 又道:「那日你將我封印,……可曾後悔過?」
「當然悔啊。」傅池雲嘆息了一聲, 笑得有幾分無奈,「我每日每夜,每時每刻,都在想你我之間為何會走到這一步,倘若我早些堪破,是否可以將你勸回正道。」
「將我勸回正道?」齲畏的聲音有些古怪,質問他:「事到如今,你覺得我還有機會嗎?」
「當然有。你從魔道重修仙法,重登九天,天道便沒有理由再將你誅殺。齲畏,天道是放棄了你,可你也放棄了你自己,若你當日放下屠刀,便不會淪落到今日之地步。天作孽,尤可違,自作孽才是不可活……」
齲畏低低地笑了起來,不置可否。原來過了這麼久,傅池雲還是不明白他心中所想,口口聲聲說理解他,究竟都理解了些什麼?
傅池雲垂眸望著腰間的香包,想到了葉璃,語氣中增加了無盡的留念,「我將葉璃從過去拉回現在,便是要向你證明,只要自己有逆天的決心,便是天道也收不走你的性命。」
齲畏頓了一下,聲音變得更加古怪,「你用生緣鏡將那姑娘拉回來,是為了我?」
傅池雲「嗯」了一聲,轉頭看向煉妖鼎。
他知道這座鼎困不了齲畏多久。
天雷造成的傷害不可逆轉,隨著他的舊傷慢慢惡化,困住齲畏的力量也會越來越薄弱,他得在這有限的時間裡儘可能地進化他的戾氣。
他的回答又讓齲畏沉默了,他陷入沉思之中,細細品琢他的話。
空氣中飄過絲絲藥香,這種香味十分熟悉,有一味元氣草在其中,齲畏幾乎能猜到這是固本培元的丹藥,傅池雲要練它做什麼?
難道他傷得很重?
齲畏突然發現了生機,再看傅池雲的從容不迫,更像是刻意裝出來的淡定。他止不住狂喜,內心已經躁動不安,表面上卻要努力壓制自己的戾氣。
「九欽,你還記得師父送給我們的玉佩嗎?」
當然記得,齲畏和他徹底分裂之後,便將它們當著他的面全部扔掉。傅池雲每每想起,都會有種錐心刺骨的疼痛,總是悔不當初,沒有去阻止這一切的發生。
齲畏見他沒什麼反應,又道:「那你還記得我和你一同渡天劫的時候嗎?你修為不夠,是我冒著生命危險替你擋下最後一道天雷,因此傷了根本,養了許久都無法將底子再養回來……」
他當然記得,天雷壞了他的好底子,滯留了他的修為,讓他只能眼睜睜看著別人超越自己。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齲畏就像變了一個人,每每傅池雲修為提升,他都免不了一陣冷嘲熱諷,而後便是良久的、令人不安的沉默。
或許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們之間的情意便已經發生了改變,只是他不願意承認罷了。
傅池雲緩緩閉上眼睛,那些過往根本就揮之不去,一直縈繞在他身邊,「那件事,是我對你不起。」
齲畏笑了起來,聲音裡仍舊含著痛恨,「你跟我說對不起有什麼用?想來這一切也是天道的安排,它從一開始,便想好讓我做你的墊腳石了,哈哈哈……九欽,我真羨慕你,為什麼你可以被天道所選中,而我不能?」
沉默如影隨形,壓在傅池雲心頭。
他不知道該說什麼樣的話去解釋,該以什麼樣的心情去訴說此事,他無法對齲畏完全感同身受,亦無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