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她走到處角落坐著。
她跑過來的一路太著急,頭髮有些凌亂地搭在素色外套上。
垂在膝蓋上的手時不時地緊一下。嘴唇和臉色一樣白,只一雙黑溜溜的眼睛,緊張望向走廊盡頭的病房。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
江家的人先後離開了,她才進去探視。
病房靜悄悄。
只有床頭的一盞夜燈亮著,光線有些暗。
少年躺在病床上。
五官在光線下投出陰影,頭上纏著厚厚的紗布,臉色更為冷白。
病服尺碼小了點,江琰露出一截手腕,能看見仍是猩紅的傷口。
她心疼得呼吸都難受,淚水抑制不住地湧出來。
夜深了,病房外是空無一人的寂靜。
少女把哭聲壓在嗓子裡,緊緊握住少年冰涼的手。
「江琰對不起,是我騙了你。」
她開始抽泣,肩膀一抖一抖。
豆大的淚珠一顆顆滑落。
落在床沿上,被單上,最後落在了少年的臉頰上。
微不可聞的「滴答」聲--
陳幼安顫抖著俯下身,輕輕吻在少年的唇角。
「其實我,很喜歡你。」
-
江琰還沒能完全恢復,每天醒來的時間很短。
病房隨時有江家的人守著,陳幼安不能經常上去。
她幾乎整日整日地耗在醫院。
只是大部分時間,都是安靜坐在樓下的長椅上。
園區種了月季花,風一刮,能聞到淡淡的花香。
從這個方向往上,可以看到江琰的病房。
陳幼安時常仰望,直到眼眶發澀。
她也時常回想。
江琰脾氣不好,放肆又乖張,每次發火的樣子都很兇很嚇人。
她這輩子第一次遇見這樣鋒利又熱烈的人。
一開始她害怕他,不喜歡他,只想躲得遠遠的,卻又難以避免地被他吸引。
落日的餘暉帶著霞紅,灑在園區的草木和建築物上,也灑在少女瑩白的臉頰上。
陳幼安的眼尾泛起紅,嘴角卻是掛著笑。
她還記得江琰第一次送她去醫務室,動作粗魯地給她上藥。
記得江琰騎摩托車送她回家,故意剎車,只為讓她抱他一次。
再後來江琰帶她到星霧山的許願池,對她表白。
最後江琰在機場抱著她,堅定又溫柔地告訴她--
陳幼安別怕,你有我。
少年身上的堅冰一層一層融化。
他的喜怒、熱忱、頑劣輕狂,早已印刻在她心口,植入到骨髓。
再也忘不掉。
住院樓旁一家小賣部,播放著一首電影插曲。
一道慵懶沙啞的女生低低吟唱--
「這世界有那麼多人
人群裡敞著一扇門
我迷朦的眼睛裡長存
初見你藍色清晨」
「笑聲中浮過幾張舊模樣
留在夢田裡永遠不散場
暖光中醒來好多話要講
身旁那麼多人可世界不聲不響」
「這世界有那麼個人
活在我飛揚的青春
在淚水裡浸濕過的長吻
常讓我想啊想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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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底,海城的氣溫一日高過一日。
眼看初夏就要到來,江琰也恢復得差不多了。
出院前一天,李爍買了水果來看他,一進門,見江琰發愣地坐在病床上。
江琰自從醒來之後,話就變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