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萬籟俱寂,客棧裡的住客都已關了窗閉了門安枕。唯紀展元手上提了盞黃幽幽的燈籠,踩著臺階的嘎吱聲。叫跟在後面的柳晨心驚膽戰。
顧延舟連住了幾日,還是頭一次如此畏懼這個地方。他心有千言萬語,恨不能立刻衝去找林梨。但因被束,直把這倆人恨的牙癢癢。
或許是意念太過強烈了,支使著柳晨也不禁回望過去。對上了他的怨毒目光,呼吸微微一緊,“顧兄,你我皆有數十年的交情。我實不忍你為妖孽所欺,斷送了前程。”
“噓!”紀展元終於開了口,“都別出聲。”
柳晨反映過來,細下了一看,已是離得那妖物的房間不遠了。
紀展元迅速吹滅了燈籠,疾步至了門邊。推了推門,紋絲不動。
“我知道,你定不會死心。”紀展開自袖中取了兩道符,對了顧延舟一晃,“今日,我就讓你看清楚,我師傅可不是什麼欺世盜名之徒。”
他示意讓柳晨站遠了些,將兩道黃符夾在指間,口中唸唸有詞。柳晨集中精力去聽,都是些聞所未聞的古怪念詞。
不由的,對易天師和他的高徒更尊敬起來。
這廂顧延舟心裡都要急的冒火,又見賊道士拿著那招搖撞騙的東西在眼面前瞎晃,恨的連心肺都在震盪。
他心思遊神的這一瞬間,一道異光就順了眼前一過。凌厲無比,寒如刀鋒,幾乎貼著眉毛而過,霸道的彷彿要逼入眼中。
顧延舟怔愣了一會,再有意識時,出口就要驚喊。
竟是能動了!
顧延舟反手就是一肘,滿腔的怒火都奔了紀展元而去。只是剛一出手就被他反將了去,反被人拿捏住痛處,緊緊控在手中。
紀展元一把捂了他的嘴阻止他繼續發瘋,惡狠狠的在他耳邊道:“你好好看清楚,若是錯了,再瘋也不遲。”
顧延舟已經被他押到了門邊,隔著一層木門壓根看不清何物。顧延舟本想出言譏諷,等他再睜開眼時,他所熟悉的世界已經都變樣了。
彷彿得了只千里眼,竟能穿過木門看清房內的實情。顧延舟知道他定是又使了什麼邪術,他不屑做這偷窺之人,卻被人用力按著動彈不得。只見一團濃濃的黑氣充斥在房間內,似蛇一般詭異的遊走。滿滿團繞著,勝過雷雨來臨的烏雲蓋天,陰森到了極點。
顧延舟睜大眼,使勁眨了兩下眼睛,惟恐他看花了眼。
一團團的黑氣繚繞不散,似潑了墨的沉重。顧延舟正被驚愕的不知言語,又見自了那黑氣而來的林梨,她彷彿無知無知,只被包裹在其中,俏生生的臉蛋顯得蒼白無比,毫無人色。
明明是蓮步輕移,秀美無雙的美人。在這番詭異的襯托下,只叫人驚懼的無以復加。
顧延舟暗暗發了汗,雖然此景恐怖,但他內心實是不信的。看來這賊道士是會一些歪門邪術,不必說,這一定是他的障眼法。
顧延舟再次掙動起來,他才管不了其他,須得馬上帶著林梨離開才好。
他待要再掙,被強按的力道又一次加重,“呆子,你看清楚了再說。”
房中,林梨正坐在梳妝檯前對鏡梳妝。濃密的長髮直拖到腰間,與著那些黑氣不分彼此的緊密。銅鏡中印著她的面色如常,面若桃花的美態叫顧延舟心內亂跳。下意識的甚至忘記了自己正處在什麼境地。
林梨已經放了髮梳,起身走向了床鋪。她一身素白寢衣,頭髮盡數披在肩膀兩側,蒼白沉默的模樣多添了兩分鬼魅。
顧延舟心肺一緊,瞧著林梨的一舉一動,他說不上什麼感覺。只覺得她任何動作都僵硬的很。一點都不似女兒家,十足怪異的緊。
不見一點子燭火的房間裡彷彿了夜半的墓地,顧延舟卻是看的清清楚楚。林梨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