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兒似要挪動身子,卻疼得咬緊了唇。她沒能看見自己失去了胳膊,只覺得劇痛,清澈的眸子只是定定的看著她,卻讓葉貞疼了心,痛入骨髓。
她說,“姐姐,我疼。”
葉貞重重點頭,卻咬著牙說,“放心,以後姐姐都不會讓你疼。”
月兒笑了笑,又重重的合上眸子,慘白的唇只艱澀的扯出一個字,“好!”
整個寂冷的大殿內,剩下葉貞的心還在哭泣,換不回月兒的胳膊,換不回她的如花歲月。微涼的指尖拂過月兒的眉心,葉貞小心翼翼的替她擦拭身子,一遍又一遍。顧不得自身的傷痛,心有多疼,只有自己知道。
月兒一直處於半昏半醒的狀態,後半夜發了燒,整個人燒得渾渾噩噩的。是軒轅墨賜了千年人參,這才吊住了月兒的命。此刻的月兒,虛弱得如同跳躍的燭火,只消風兒吹,就會煙消雲散。
葉貞怕極了,死死守著月兒不肯挪動一步。
殿外,月色撩人,站著一身黃袍的男子,紋絲不動的望著皎皎明月。猶記得那日他親手繫上的紅色絲線,如今……他用她的命做賭注,賭這萬里河山,賭一場盛世繁華。
“皇上?”風陰低低的喚著,今兒個夜裡,他沒有傳召任何人侍寢,只是定定的站在這裡,看著月升等著月落。
他從不是多情之人,或者說他從未有過情,自他坐上九五之尊的皇位,他的世界就不允許任何的牽絆。
“朕要留著她。”軒轅墨仿若下定決心。
風陰深吸一口氣,“皇上的決定,微臣誓死追隨。”
軒轅墨轉過身看著風陰,銀色的面具在月光下綻放著冰冷的顏色,昏黃的燈光灑落在上,如同鍍了一層金色。袖中的手微微蜷握成拳,他的眸光寸寸成灰,“朕知道這對你不公平,可是朕的天下在這裡,朕的命也在這裡。”
“臣明白。”風陰垂著頭,微微側過臉去看敞開的殿門。
“忘了吧,對你對她都好。”軒轅墨道,“這場局沒有輸贏,只有生死。朕沒有轉圜的餘地,你更沒有。”
風陰點了點頭,“皇上所言極是,臣……不會告訴她隻字片語。”
軒轅墨冷下眉目,抬步走到殿門口,看一眼床榻前神情呆滯的女子,沒有表情沒有溫度。徐徐轉身,薄唇微啟,“明日起,她便是朕的四品御前待詔。”
身後,風陰身形一怔,去只是握緊了自己的劍柄。
94。尹妃之德,奴婢湧泉相報
清晨的光,撕扯開天際,換來新的生命。抓*機書屋 有人一夜死了心,有人一夜寒了心,也有人一夜失了心。宮牆深深,只有高高在上才能握住自己的生死,捏住別人的生死。
葉貞站在御芳齋的殿內,任憑宮娥為她換上四品御前待詔的衣衫,青絲挽發,眉目無溫。以後她不為活著,只為殺戮,為了不讓自己被人屠戮,她將不惜一切代價。
絳紫色的宮服剪裁得當,襯著她極為窈窕的身子。她就站在那裡,渾身上下察覺不到一絲溫度,平靜的面頰泛不起一絲波瀾。
扭頭看一眼依舊沉睡的月兒,燒已經退了。御醫交代,月兒傷勢過重,暫時還不會清醒。
緩一口氣,如今她有著正式的女官身份,比之宮的教習嬤嬤位份高出甚多。如今她是御前的四品待詔,可與風陰一道侍奉御前,宮籍名冊上葉貞二字將如烙印永世不滅。
御書房內,軒轅墨端坐御案前,看著底下跪著的葉貞,容色平靜得猶如一潭死水。她抬頭看他時,再不似昔日的眸光。無悲無喜,無怒無嗔,再也不將一絲情愫寫在臉上。因為再也沒有必要,她的愛恨離愁以後只有自己知道,與他人無關。
“奴婢謝皇上隆恩,以後必定好生侍奉皇上左右。”葉貞俯首磕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