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也忘了自己生來就是為絕命門活著的。
是太多的溫情,讓她變得軟弱?
還是說,她本就不是個優秀的殺手?
幽幽嘆息,她站了起來,掠走桌上的一隻酒壺,徑自出了書齋。
迤邐著走過迴廊,間或喝一口酒。酒意上湧,面頰染了薄薄一層紅暈,越發顯得嬌媚。轉了個彎,是一棟單獨的院落,白磚青瓦,顯得分外寧靜。
進了小院,推開竹門,淡淡的藥香撲面而來。輕撫著床上的被褥,慕容華衣怔怔地出神。從前,她便是再累再忙,也總會抽空在這屋子裡坐上一會兒,陪那蒼白病弱的少年聊上幾句。
只因為,他是她唯一的弟弟——慕容昕。
“華衣?”清清淡淡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有說不出的溫柔。
慕容華衣回頭,對上一雙深邃而又柔和的眼眸。
“你怎麼來了?”她潤了潤嘴唇,問道。
“我找不到你。下人說,你許是正在這裡。”夢無痕微微一笑。
慕容華衣垂眸,就著壺嘴喝了口酒,“你知道嗎?我有個弟弟。”
取走她手裡的酒壺,在她對面坐下,夢無痕靜靜地聽著。
眸中朦朧了一下,慕容華衣續道,“雖然是羅剎的弟弟,但他卻不是個江湖人,甚至和江湖一點關係都沒有。他身子不好,自孃胎便帶了病,從小到大不知吃了多少苦頭。”
舉目四望,她唇角微揚,“他是個很安靜的孩子,常年住在這小院裡,與湯藥為伴,卻從來都不叫苦。其實我也知道,十幾歲的孩子,都是怕寂寞的。我卻少有時間陪他。”
“你定是十分疼他。”夢無痕微笑。
“當然,他是我唯一的親人。”
“那現在,他——”夢無痕遲疑地道。
這院子的主人,似已不在這裡。
慕容華衣目光微黯,道,“他——被人帶走了。”
“被人帶走?”她怎麼捨得?
“帶走他的人說,昕兒的病根只有跟著他,才有根治的可能。他甚至說,想要收昕兒為徒。”慕容華衣撇唇道。
“你似乎並不願意?”望著她不以為然的神色,夢無痕問道。
“若不是顧慮到昕兒的病,就是豁出了性命,我也不會讓那人把他帶走的。”想到當時段易影傲氣逼人的樣子,慕容華衣便忍不住暗自咬牙。
“若是真能治好令弟的病,你忍一時的離別之苦,也是值得。”夢無痕安撫道。
至極哀怨地瞅了他一眼,慕容華衣嘆氣。這些道理她自然都懂,卻免不了心頭掛念。昕兒從小未曾離開過她,這次卻……
唉,也不知道他在天涯谷過得怎麼樣。餓了有沒有人送上他最愛的銀耳羹,天涼了有沒有人為他添件衣服,喝完藥有沒有人送上梅子為他去苦?
想著想著,又忍不住長長嘆了口氣。
“華衣——”夢無痕苦笑。眼前的女子,時而銳氣逼人,時而嫵媚嬌柔,彷彿有著千般面貌萬般風情,卻沒想到也會這樣嘆氣。
也許,這就是所謂的舔犢之情吧。若他有弟妹兒女,也許也會像她這樣,時時牽掛,處處憂心。
斜了他一眼,開啟床頭的一個木匣,慕容華衣取出個畫軸。
小心翼翼地展開,潔白的畫紙上,遠山含笑,樹木逢春,一片生機盎然的景象。鬱鬱蔥蔥的林子了,陽光灑落少年的面龐,越發顯出那皓潔的氣息。眉若彎月,目似點漆,長髮隨風,端是清俊秀雅。
指著匍匐少年腳邊的一隻白貂,慕容華衣道,“這隻幼貂是我偶爾在山中獵得的,見它溫馴可愛,便送給昕兒解悶。他很是喜歡,時時都將它帶在身邊。”
這一草一木,一山一水,一人一貂,都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