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閣樓裡佔的位置只是一個角落。其實這閣樓非常的大,還堆了許多早前就不用的舊傢俱和箱子。單單是老式皮箱子和樟木箱就有二三十隻,摞在一起很是壯觀的。她也會定期拎了吸塵器吸吸塵,或者還是拿著雞毛撣子去撣撣灰……在閣樓裡的這些舊東西之間行走,連吊著的佈滿灰塵的水晶燈都讓人看著很懷舊。
她收拾好了床鋪,靠在樓梯邊休息會兒,看看堆成堆的東西。尤其是那些笨重瓷實的舊傢俱,姥姥有一回還說,這些傢俱也是當年花大價錢置辦的,換新傢俱,這些舊的沒有全部處理掉,就堆在這裡堆著了……姥姥說過要是等有空,她們倆可以把起碼箱子裡的那些東西都處理一下。
每年六月初姥姥會提醒她曬曬箱子裡的東西,以免蟲子蝕了。
箱子裡大半是各種皮貨。整張的皮子也很多,不知道都是什麼時候攢下來的……姥姥沒解釋,她也不問。就是搬進搬出、搬上搬下地晾曬下。
要真處理掉,不知道什麼樣的機構能擔當起這任務來……又不像從前,聽姥姥說,從前也有人家,自己收拾不好皮貨,讓家裡壯丁抬著箱子去當鋪當活當。當鋪自然有辦法儲存好這些典當物品,該用藥用藥,該晾曬晾曬,會把皮貨收的好好的。等到了冬天要穿的時候贖回來,自然又是好好兒的了……
就是現在的典當行,不收這些皮貨……還有那些成塊的絲綢和毛料。毛料或者不及現今的精細,絲綢卻是很值錢的。
姥姥倒是問過可不可以把這些東西變現。她跟姥姥說不行的,現在根本沒人要這些舊東西……姥姥還說現在的人難道都不識貨麼,怎麼可以不認這麼好的絲綢毛料呢……
她把舊帆布仍然蓋上去,去開啟床頭櫃拿了小保險箱出來。
保險箱裡別的東西她都沒有動,只拿出那個黑色絲絨袋子來。一隻手掌握不住絲絨袋子。這麼一握,袋子裡的東西發出細微的碰撞聲。清脆悅耳。在她聽來,心裡卻有種琉璃將碎的難過……她將絲絨袋子解開,掏出裡面的東西來。
是三個形狀各異的玉墜,和一對田黃印章。
她大概有很久沒有開啟來看了,在室內有些暗的光影中,玉墜和印章都像是蒙了塵。她站起來,從閣樓裡的小側門出去就是那個很小的扇形陽臺。陽臺上因為曬被堵的有點滿,她就把玉石在石欄上平鋪開。陽光很好,玉石在自然光下散發出迷人的光彩……她拿了那對印章握在手中盤弄著。
柔潤的石頭在她手心裡像是變軟了,會貼著她的手心滑溜溜地遊動……她把印章放回絲絨袋子裡繫好。絲絨袋子也有點年頭了,扎口的五色絲絛已經褪色不少,底部繡著的圖案也有點跳線了。
從前她對這些東西毫不在意,手邊只有這幾樣留作紀念。
價值如何,她沒想過……
索鎖聽見笑聲,回頭看看。
她從這裡看下去,除了自己家的院子,還能看到隔壁院子裡唐家的小半邊院落——那隻大狗winnie好像突然發現不對勁兒了,本來趴在草地上曬太陽、做那個小孩子的靠墊呢,就打了個滾起來了,對著她這邊叫了兩聲。winnie雖然年紀大了,嗓門卻不低。她一叫,相鄰幾家的狗都叫起來,雖然在這裡聽著聲音很小,也算是遙相呼應。
索鎖就微笑。她大概能分辨出來,哪聲是誰家的伯恩山,哪聲是誰家的白獒……winnie不愧是退役軍犬,是這一帶犬中的精神領袖。不過唐家院子裡除了那一狗一娃,還有兩三個大人。見winnie朝著一個方向吠叫,都回過頭來,不久就發現了她。
被他們發現,而且還在傻笑,索鎖有點窘。
她只認出這一男兩女中,兩個女的一個是唐律師,一個是楊醫生……那男的看樣子應該是她們兩人中誰的先生吧。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