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可能?!我們雖方才丟失兩座城池,可根本不曾損失多少,若是就此講和,他們炎國定然會大肆索要物資財帛——這還是其次,最關鍵的是如果就此示弱,只會讓周遭國家以為我們羽國好欺,到時只怕反而腹背受敵!”姬容的聲音不覺嚴厲。
“葉國前幾日開始騷擾我國邊關。”沒有爭執,姬輝白靜待姬容說完,這才開口。
姬容一呆。
“……葉國?”他喃喃著,隨即緩緩坐了下來。
“皇兄?”許是姬容的神色實在不好看,姬輝白不由皺眉。
“皇弟可還記得夜修容?”姬容突而微笑,似已經完全平靜。
“我記得皇兄把人送走了。”姬輝白道。
“我是把人送走了。只是在送的途中遇到了強人,一半人死了,一半人失蹤。”姬容冷冷道,“失蹤的——包括那個夜修容。”
“可是父皇?……”姬輝白微訝。
姬容神色陰霾:“我本來也如此想。但惦記著對方是八……是姬振羽的母親,還是吩咐底下的人落力去查。沒想到查來查去查到夜修容去了邊關,要過葉國……我那時只道對方是想過沒人監視的日子,便也不再……”
閉了閉眼,姬容握緊拳,手背上有一根青筋正微微顫動:“皇弟是知道姬振羽的事了。但皇弟可知道姬振羽是去了哪裡?”
倏然想到了一個可能,姬輝白道:“莫非是——”
“葉國。”冷笑的接了口,姬容緩緩道,“姬振羽他賣國——倒是賣得乾脆。”
這麼說完之後,姬容一時亦是恍惚。
賣國麼?在聽見姬振羽叛變這個訊息之後,他是真的無法置信,甚至現在,他時時想起的亦不是姬振羽乾脆的賣國行為,而是之前……之前那人曾說過的‘姬振羽敢憑二百人對抗二萬大軍,他怎麼會不死。’——他曾以為,就算這天下都放棄了他,總還是有兩人願意陪著他,不論興衰榮辱。
只是……
只是……終究不過大夢一場?
姬容有些想笑,他也微微笑了起來——直至姬輝白來到他身邊。
“皇兄,”跪坐在姬容身邊,姬輝白握住姬容的手。這一刻,姬輝白恨姬振羽,不是因為姬振羽讓羽國連丟兩個關卡,也不是因為姬振羽出賣生他養他的羽國,而是因為姬振羽他背棄——背棄一個全心全意信著他的人,背棄一個他捧在心頭珍惜亦唯恐不及的人。
“皇兄,”姬輝白低聲道,“臣弟會永——”
“好了!”姬容倏然打斷姬輝白的話,聲音裡帶著嚴厲。
但這一次,姬輝白顯得執拗。只見他直視姬容,緩緩道:“皇兄何不待臣弟說完?——臣弟會陪著皇兄,永遠。”
沒有用浮華的辭藻形容,沒有用可怕的誓言約束。姬輝白只是說著,平淡一如往日。
或許那句話對他而言,本也只是平淡至此。
姬容一時無言,像是為對方的話所觸動,又像是僅僅不知道如何回答。
須臾,姬容按住了姬輝白的手,然後緩緩、卻堅定的將它推開:“抱歉,皇弟……我近些時候,並不想聽到這句話。”
姬輝白微微動唇,姬容卻已經軟中帶硬的拒絕:“若是皇弟沒有其他事情,就先回去休息吧——連趕了這麼遠的路,皇弟想必也累了。”
終是無言,姬輝白看著姬容,道:“臣弟確實有些累了……關於邊關的事,臣弟明日再和皇兄商量。”
“明日便升帳議事吧——戰和這種大事,總要通知那些將軍。”姬容淡淡道。
明白姬容只是不願跟自己獨處,姬輝白也沒有再說什麼,只行了一禮便退了出去。
天色已黑,但帳外除了固定的侍衛外,還等著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