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察言觀色的太監忙捏了嗓子開口:“有事上奏,無事退朝!”
這節骨眼上自然不會有大臣想要觸皇帝的眉頭,故此,在一些可有可無的事情處理完之後,很快,早朝便結束了。
出了大殿,姬容走向幾步外的鳳王府馬車。
“皇兄。”一個聲音突然叫住姬容,清清淡淡的,是姬輝白。
轉過身,看著站在自己身後不遠的姬輝白,姬容道:“皇弟可有什麼事情?”
“皇兄為何要自請去濁江?”並不拐彎,姬輝白微微皺起眉,直接問到。
“為父皇分憂,本是身為人臣人子之責。”姬容淡淡開口,並不想多說些什麼。
姬輝白如何會聽不出姬容話裡的意思?只見他沉默片刻,道:“遊旭並非草包,卻年年折戟……縱皇兄要去,也先待臣弟焚香沐浴,請示神——”
“皇弟!”姬容突然打斷姬輝白的話。
姬輝白沒有說話。此際,他穿著紅色繪鳳朝服——明明是很暖的顏色,明明在融融的日頭之下,卻偏生讓人感覺清泠冷寂得不染溫度。
姬容的聲音不冷,但比任何時候都公式化:“皇弟剛剛成親,正是新婚燕爾之際,還是多陪陪王妃吧。”
言罷,姬容不再開口,轉身準備上馬車。
姬輝白沒有立刻離開,他低低的喚了一聲:“皇兄……”
姬容沒有回頭。
姬輝白卻已經微笑起來:“既如此,臣弟祝皇兄馬到功成。”
姬容頓了頓,他側過頭,看著姬輝白,緩緩道:“為兄也祝二弟同王妃伉儷情深。”
姬輝白淡淡的笑著,姬容卻已上了車。
趕車的侍衛向姬輝白行過禮後,便一甩鞭子,駕著車向前走去。
馬車咕嚕咕嚕的聲音響起,車廂內,姬容望著直至馬車駛遠、再看不見時還始終不曾離開原地的姬輝白,終於皺起眉頭。
而坐在馬車裡的另一個人,卻是笑了起來:“鳳王,您這弟弟倒有意思。”
淡淡瞥了一眼慵懶的靠坐在對面的耶律熙,姬容沒有說話。
耶律熙也不在意,只一笑便低聲吟道:“‘今夕何夕兮;謇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與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嫌詬恥; 心幾煩而不絕兮;得知王子;山有木……’”
姬容的臉色漸漸陰沉下來,他自然知道剩下的那句話。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說君兮君不知!
冷笑一聲,姬容驀的打斷耶律熙的話:“莫邪王可是無事可做?”
“這個麼……”漫不經心的應了一聲,耶律熙看向窗外,恰巧看見了一支含苞的桃花。也不見他有什麼動作,那本來安穩呆在枝頭的桃花便連著一截枝幹,被他拈在了手中。
“說起來,鳳王的那位皇弟,倒真正堪稱天上絕無,人間僅有,加上又是你們羽國的大祭司人選,並且深得皇帝寵愛……鳳王當真不考慮一下?”耶律熙微笑起來,襯著他手中的那一支桃花,雖不及姬輝白絕色,卻也是丰神俊朗,卓爾不群。
只可惜,面對耶律熙這一席話,姬容只越發著惱:“莫邪王若有此等興趣,等回了炎國倒是正好。”
“鳳王何必惱怒?”耶律熙啞然笑了起來,指尖輕輕撫過那一瓣嬌嬌柔柔的花瓣,他道:“皇家麼……也不過如此,恨倒是不如愛罷。”
‘罷’字方落,一道氣勁便自耶律熙指尖射出。
剎那,花瓣紛飛,妖嬈滿室。
這一次濁江之行,姬容比任何人預料的都走得快——就在請完聖旨的後一日,他便收拾好東西,向濁江出發——自然,還加上了一個人,耶律熙。
濁江起自東臨,一路向西,直至炎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