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公差的協助下,舉家往南撤離。
不時有之前打了人的紅著眼睛向這些農兵道歉,撤離的效率一下提高了幾倍;而在這些黃河北岸諸州更北的地方,還有更多的難民不用組織,自發往南撤離。
在由北往南,通往各個黃河渡口的道路上,一下就擠滿了人,有騎馬的。有坐馬車的。還有扶老攜幼舉家步行的。更有許多家庭捨不得家裡的財物的,揹著銅錢,糧食的還在其次,牽著牛羊,扛著豬玀的,怎麼勸也不肯將這些東西丟棄。
老人體力不行,摔倒在地,小孩走丟找不到父母哇哇大哭的。還有一些世家富豪趕著四輪馬車,命令奴僕以棍棒和鞭子開道的,場面各種混亂。
饒是四海商社和天策府超越這個時代很多的組織管理協調能力,依然忙成了一團漿糊,而總管這一切的天策府女將軍曹雪陽這幾天下來,更是日夜操勞,一天睡不到兩個時辰。
在曹雪陽和七萬天策農兵在黃河沿岸組織百姓轉移,堅壁清野的同時,李倓則率領九千天策老兵和三萬天策軍新訓戰兵,北上邢州、貝州。德州,沿途構築工事。準備迎敵。
當然理論上來說,在皇帝的新命令到來之前,這些地方其實都是歸安祿山管的,所以李倓做這些事情也是極其逾矩,名不正言不順,著實受了很大的阻力。
而李倓並沒有與這些當地官府做太多的糾纏,幾乎可以算是武力攻佔了,直接出動特戰隊和天策老兵,衝到各個州縣的衙門裡面,將州縣的太守,別駕、長史、縣令、縣尉通通控制,逼迫他們服從命令,高效自然是極為高效,但老實說這個一心為了大唐的舉動,也確實給了別人很大的把柄,留下了後患,當然,這是後話了。
構築好幾條防線之後,李倓開始了等待,幽州軍實力太強,相當於與原來的安祿山麾下的范陽鎮和平盧鎮十三萬兵馬,加上安祿山養的五萬私軍,再加上戰敗後被整合吸收的十多萬契丹、奚的兵馬。
這些兵馬在史思明推平兩番的過程中,消耗了幾萬,最後總數字變成了二十七萬,但是這二十七萬都是經過戰場淬鍊的百戰精銳,李倓可不認為只憑借一萬天策軍和三萬新訓戰兵,就能將他們擊敗。
所以必須先放他們一半南下,然後再以常山和饒陽為兩把尖刀,將南下的幽州軍攔腰切斷,再去范陽後方放把火,這才勉強才有兩三成的勝算。
八月二十一,李倓收到了來自常山由顧小俊放回的信鷹,於是安排南霽雲在當地坐鎮指揮,自己帶著一千五百天策騎兵北上,堵截幽州騎兵的南下速度,為身後百姓的轉移,爭取更多的時間,之後再一路衝到常山腳下,相助守城。
在轉過一道小土梁後,天上名曰小白的純白色海東青突然發出一聲淒厲的鷹唳,李倓大喝一聲,身邊親衛吹響號角,全軍加速向前,疾馳四五里之後,便看見前頭有煙火升騰而起。
李倓勒住戰馬,朝後一擺手,號角響起,五百六十騎同時止步,紛紛跳下馬來,給戰馬喂水,掛上料袋,隨後自己開始飲水進食,補充體力。
李倓站在馬鞍上,用蕭去病傳給他的雙筒望遠鏡向北而望,只見大約五六里遠的地方,一個差不多方圓二里的村鎮,幾處火光燃起,村鎮外面的田地裡有這些幽州胡騎設定的馬樁子,上千匹戰馬正在埋頭吃著地裡辛苦種出的莊稼,幾十名胡騎懶洋洋地照看著。
在村鎮當中,一千多名胡人騎兵正在生火做飯,幾十口大鍋咕嘟咕嘟冒著熱氣,幾十堆堆篝火上烤著全羊,而就在這些篝火旁邊,就有許多漢人百姓的屍體。
也有些未死的,被人用繩子捆了,關在羊圈裡,有胡人士兵拿刀守著,但他們心思顯然不在羊圈裡這些被關在羊圈裡的壯丁身上,眼睛都往外看。
在他們視線所指方向,是一具具趴伏在地上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