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科醫生,母親去世後,我一直跟父親生活在一起,你是不是覺得我像個男人?”
12號放下記錄本,靠近了身體說:“我就欣賞那種男人一般的女人,你就很像,真的。”
“你不會是同性戀吧。”
“我們醫院裡有……”
“我是問你呢。”
“我沒嘗試過,不過,我覺得跟男人在一起很愉快,特別是他們委屈的時候……”
過了一會,12號重新拿起記錄本,“談談你的睡眠吧。”
胡花榮嘆息一聲,斜倚在床上說:“我現在就覺得這是在夢裡,和一個我從沒見過的人說話,男人和女人都不重要……你看到我的手了嗎?”胡花榮揚了揚白皙的掌心,“我今早一醒來就以為五根手指連在一起,你說怪不怪?”
“經常有惡夢?”
“經常。”
“能說說嗎?”
胡花榮看了12號一眼(是那種令人想入非非的目光),收回手掌,又翻開掌心,一面看一面說:“這是有條件的。”
“什麼條件?”12號不自然地笑笑。當一個人以正常方式表現自我時,一切都是有蹤可尋的,假如他(或她)表現了人性的另一面(當然,這並非出於初衷,或許是一場惡作劇,或許只是純粹的戲弄)——也就是非正常方面,所呈現給對方的除了新奇,更有一種夾雜著獵奇般快感的恐怖情結。因而,12號換了一個姿勢,上半身靠近了胡花榮,可下半身仍靠在椅背上。
“你讓我摸一下。”胡花榮小聲說。
“摸一下?摸哪兒……”12號的聲音幾乎是戰戰兢兢了。
胡花榮突然一陣大笑,弄得12號臉都紅了,她咬著紅唇,不停地撥弄下身的一塊衣角。
“你幹什麼嘛——”
“我跟你開個玩笑,看把你嚇得,內褲都溼了吧。哈哈哈——”
12號噌地站起來,幾乎帶著哭腔:“不准你這樣!”
胡花榮不理她,自顧說:“我經常夢到自己住在一個墳地裡——”
12號只好坐下來,細嫩的脖頸外散落著幾縷秀髮,襯在棉布下的身體幾乎被她側身的姿勢折斷。
“護士小姐,你真美,我要是男人,一定摟著你過夜。”
“胡花榮,你有完沒完!”12號急了。
“在正常狀態下,我還是胡花榮,你永遠是12號,對吧?”
護士放下筆,冷冷地瞪著她。
“說實話,這個夢不太好,墳地陰森可怕,一個人影也沒有,周圍是一片淺湖,那水一天比一天少,眼看著沒有了,我才注意到墳地裡的古槐,死了都幾個世紀了,用手一摸葉子,全成了灰;我就往前走,湖水乾了後,淤泥裡都是野獸的白骨,我嚇壞了,連忙跑回來,跑了一圈才發現,墳地原來是一塊四面環水的孤零零的荒島。眼看著天就黑了,我不知該怎麼辦,手裡連一根火柴也沒有,藉著月光,我發現腳下堆滿了死人的枯骨,一層一層,我每走一步都能聽到咔嚓咔嚓的斷裂聲,我那個怕呀,就覺得自己馬上也成了一塊碎骨;後來,腳下有了動靜,我不敢想象,閉著眼偎在一棵槐樹上,可動靜越來越大,最後,整個墳地都在動,地表破裂了,我站的地方成了一塊傷口,膿水溢位來,咕嘟咕嘟地響;跟著,蛆蟲爬了出來,順著我的腳往上爬,我嚇得不敢動,兩條腿不斷地往下陷。膿水沒到了膝蓋,我瘋了似地喊,雙手緊抱著槐樹,很快,槐樹也跟著陷進去,墳地開始有了聲音,原來都是死鬼從地裡鑽出來的聲音……”
“後來呢?”
“我醒了,一身的汗,內衣都溼透了。”胡花榮說完,雙手捧著臉,坐在那兒一動不動。
“我醒來的時候是半夜,後來就沒再睡著,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