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恨眼神無法聚焦,不能叫他察覺我的徹骨憎惡。在試圖逼迫我表露心跡後,林不回又立即當我的面吃元安使的醋,好來作踐我。即使我如今對他只剩滿腔惡毒,仍然不可抑止地,被刺得四肢百骸都痛了起來。
“他與我,沒有關係,”我簡直想噴他一臉血:“如果你指的是你對我做過的那些事的話。沒有發生任何關係。”
林不回劇烈地震顫著,從我身上收回手。雖然看不清林不回的表情,不過想來應該是確定了元安使清白仍在後,喜不自禁的表現。
我當初到底是有多瞎,才會看上這麼個人。
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他揚起的臉上,似乎有水光閃爍在眼角。我不由皺眉。竟然為此事喜極而泣,也不嫌丟人,我可不要去安慰他。但是放任他這樣沉浸在波動起伏的情緒中,我今夜大概無法休息,連帶著拖累了可憐的阿金。
不甘願地出聲詢問:“陛下?陛下?夜寒露重,還請早日歇息。”
“我早該想到元安使滿口謊言,”他似乎是在向自己解釋什麼,依然仰著頭,啞聲道:“我早該想到世上根本不存在所謂的情蠱。”
第二十三章
“為什麼你如此惦記元安使?”我雖然聽不太懂,也覺得十分疑惑。到目前為止,林不回是第三次向我提起元安使,甚至超過了詢問原尚鷹或者酈孃的次數,可他與元安使之前似乎並沒有發生交集。
“是因為一見傾心,所以才念念不忘嗎?”既然林不回笑出淚來,心情應當非常愉悅,恐怕不會拒絕這個問題,我搖了搖他的手臂,試探問道。
林不回僵硬地收回雙臂。
“所以這就是你的想法?”他喉嚨裡咕噥著,另一隻膝蓋也跪了下來,頹然地坐回自己腿上。“瀛洲覺得我是因為愛慕之意,才始終惦記元安使的嗎?”
我又細細思索了一遍,仍然覺得自己的推斷十分有道理。“因為你喜歡的人總不會是我呀,”我分析道:“你對我這樣壞。”大概是感染了阿金的脆弱嬌柔,又或者被童年的懵懂觸動,竟然連說話的語調都變得幼稚起來。
林不回有些畏縮地向後仰了一下,繼而弓起背,將臉埋進手掌裡。
“不。”他說:“一直記掛著元安使,是有別的緣故。”
“什麼緣故?”保持傾聽與思考能有效緩解腦內的燒灼,因此我毫不客氣地繼續追問下去,也做好了被拒絕回答的準備。
他果然沉默了很久,久到我已經預備放棄的程度。
“如果我向你解釋原因所在,你會原諒我嗎?”他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
於是我面前擺著兩個選擇,其一是冷笑著呵他一臉,說陛下乃真龍天子金尊玉貴,無需我等庶人的諒解;其二是溫良不解地天真一笑,表示他與元安使之間的事情何需一介外人置喙……
……可是這兩個選擇都挺無聊的。
我正準備搖頭,林不回已經從恍恍惚惚的狀態中恢復過來了。
“不。我不能說。”他猛然抬起臉,一字一字道,“無論你原諒也好,不原諒也好,我都——不會說。”
聞言我眨了眨眼,即使視線中朦朧一片,也感覺得到林不回周身迸發出來的冰冷寒意。
大概因為早已做好預備,所以我一點失望也沒有。真的一點也沒有。
我只是嗯了一聲,表示自己聽到了。
林不回既然未下逐客令,我便能在阿金旁邊多賴一刻是一刻,以至於到了後來,困頓得不行,直接從椅上滑跌到了地上。
再睜眼時,已被轉移到了床榻上。許是因為沉香殿距離飛霜殿甚遠,林不回沒有差人將我費力氣地抬回去。雖然還是模模糊糊的有點看不清,我眼眶處已不再脹痛難當,不由心下慶幸沒有一夜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