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一個人敢靠近帷帳。趙瑟心中奇怪:傅鐵雲雖然實實在在是隻披著羊皮的狼,可他平時裝得挺像綿羊的啊?何至於將侍奴們嚇成這樣呢?她揭開帷帳一看,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
內室中二十多個帶刀的赳赳武士環列。他們一律右手握著刀柄,刀身拉出半寸來長,刀刃閃著寒光。傅鐵雲只穿著單薄的睡衣,半搭著錦被橫躺在趙瑟的大床上,面頰通紅。這都不值得一說,關鍵是傅鐵衣送給趙瑟的佳偶天成四個侍者,不知為何出現在這裡,且被搞得極為悲慘。
傅天和傅成稍好一些,只不過並肩跪在腳踏上給傅鐵雲揉腿。他們膝蓋之下枕著水晶珠簾。趙瑟認識,那是本來掛在屋中的。趙瑟只看了一眼,便覺得小腿骨硌得發疼。
傅偶則側身站在床頭,雙臂上舉,下裳被拉到大腿中部。傅鐵雲手執裹了牛皮的竹鞭,一記接著一記敲在傅偶□出來的臀部。其上已經橫亙著數十條紅腫而密集的鞭痕。傅偶臉上漲得通紅,全是大顆的汗水,看起來極為痛苦,卻咬緊嘴唇,一聲呻吟也不肯發出來。
傅佳趴在床榻旁邊的桌案上,剝光了全身的衣服。他的背臀和大腿一片血紅,不是有血滲出面板來。不知是受了何等難以言表的折磨,他的人已經昏過去,手臂卻還伸直了,保持著以手指死命扒住對面桌沿的姿勢。
趙瑟怒道:“你這是做什麼?住手!”
“啊……”傅鐵雲笑道很迷離,彷彿天邊的火燒雲。他飄蕩著聲音說:“大哥送了他們來是為了什麼呢?是為了叫阿瑟姐姐高興,不是叫他們爭名分來的。不過都是些用過就丟的東西,竟敢有非分之想?便是大哥他回來了也會重重責罰……既然姐姐已經將他們納了,阿雲當然不敢說別的,只是總要看看他們有沒有資格服侍姐姐。倘若服侍不好,自然要教訓的……”
趙瑟勉強壓住怒火,道:“本來是我會錯了意,並不關他們的事。你又何必如此殘忍折磨?”
傅鐵雲將手伸到眼前晃動,笑道:“不是折磨,這算什麼,不過教訓而已!”像是為了強調自己的話,他加重了揮鞭的力氣。鞭子擊打在皮肉上發出驚人的脆響。
趙瑟搶過去抓傅鐵雲的鞭柄。傅鐵雲卻用另一隻手揭開錦被,語調彷彿撒嬌的孩童一般道:“阿瑟姐姐,別理這些嘛!你快來啊!”
趙瑟實在堅持不住,轉頭就走,出了帷帳卻又回頭道:“阿雲我提醒你,我們趙家要教訓侍僕從來都自有管家奴婢,只有暴發戶才會自己動手!”接著她又含怒吩咐五音道:“告訴蘭管事,再有護院武士敢擅入內室,一律拿住處死!”
趙瑟拂袖而去,本打算去後院找霍西樓過夜,走到半路略消了氣,終究擔心傅鐵雲這隻狼為此要去找霍西樓的麻煩,於是只好深更半夜去打擾陸子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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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鐵雲又接連揮了幾次鞭才漸漸停下手,臉色也由紅暈轉為蒼白。他閉目躺在床上,長長呼了一口氣。過了好長一段時間,他才輕聲問道:“穆叔,剛才是不是趙小姐來過?我都幹什麼了?”
一箇中年武士嘆了口氣,端了杯茶遞給傅鐵雲,躊躇著不知該如何開腔。傅鐵雲卻已經苦笑著說:“我知道啦……這藥是不能再吃了,每次都完全沒辦法控制自己……”
穆叔勸道:“不吃藥病怎麼能好呢?”
傅鐵雲搖頭道:“死就死吧!靠這種藥多活個十年八年的又有什麼意思?我寧願死也不要變成瘋子……”
穆叔換了話題說道:“小少爺回去吧。這是趙小姐的臥室,本來就不該來的。”
傅鐵雲左右看了看,皺眉道:“果然是……”他隨即又露出狡黠的笑容,眨著眼睛說道:“既然來了,索性不走了!這個床我賴定了!在我死前,能替大哥守住她,我也算死而無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