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到了殿門的時候,目送他的徐太后突然叫住他:“周王殿下。”
朱橚駐足,回眸,他的眼眸裡,已經越來越冷,冷的有些可怕,連方才敘舊時的最後一絲溫情,也早已消失的無影無蹤,他的聲音帶著疏遠和冷漠,慢悠悠的道:“娘娘還有什麼吩咐麼?”
徐太后目中卻是霧水騰騰,彷彿有要奪眶的淚水要流出來,她抿了抿朱唇,一字一句的道:“哀……哀家想告訴你一件事。”
“娘娘但說無妨。”
“我想告訴你,其實哀家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你們朱家好,哀家的丈夫,叫朱棣,自從嫁給了他,我便將自己的命,將自己的心,都送給了他,也送給了你們朱家,哀家,絕沒有什麼二心,為的,也是這個社稷,只想將這太平的天下,送到陛下手裡,哀家有私心,可是這私心,微不足道,你相信麼?”
朱橚深深的看她,笑了。
他的笑容,何其冷漠,那徹骨的冷冽和冷漠宛如堅冰,似乎永遠不會受到任何的感染和融化,他溫文有禮的道:“娘娘,保重!”
朱橚已經轉過了身,他一步步走出去。
身後的徐太后憤怒道:“哀家知道,你們不信,你們當然不信,你們朱家,連兒子都可以殺父親,兄弟都可以相殘,叔叔可以殺自己的侄兒,你們怎麼會相信,你們這些人,真是可怕,你們哪裡是人,你們只是木偶,這個世上,只怕沒有人能讓你們相信,你們有的只是鐵石心腸,看到的,只是那金鑾椅子,哈……哈哈……你們不信,所以才活該內耗,才活該讓人有機可乘,讓那郝風樓,以區區諒山這不毛之地,得以養成氣候,你們看到了麼,你們死到臨頭了,你看這天上地下,可還有你們的立足之地,哈……哀家就看著,看著你們起朱樓,看著這樓塌下,看著吧,就看著吧,遲早有這一日,不遠了,就要在眼前了。”
朱橚一步步走出去,對於這些話,充耳不聞。
徐太后大笑,笑的眼淚都出來,她不斷的拍著胸脯,一時岔氣,接著拼命咳嗽,她擠出一句話,道:“咳咳……哀家的今日,又何嘗不是你們的……咳咳……明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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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進的人頭,就擺在了朱橚的面前。
朱橚已經出了寢殿,已經到了萬壽宮的太和門,他只是瞥了一眼高進的人頭,臉色依舊是波瀾不驚,跪在他腳下的,乃是一個太監,他匍匐在地,等候著周王地吩咐。
朱橚忍不住扇了扇鼻下的臭氣,他保養的極好的手隨後背在了身後:“這個宮裡的其他人呢?”
“都已經賜死了,近身伺候的宮娥、太監有二十一人,沒有留一個活口。”
朱橚頜首點頭,道:“太后娘娘病了,她之所以病的這樣重,就是因為這些奴婢不盡心,這些人既然已經伏誅,那也算是罪有應得,往後這娘娘千金之軀,更是容不得半分的馬虎,因而這近身太后娘娘的人選,可要仔細了,本王看哪,周王府就有些人,倒是都懂事的,就讓他們來,伺候著吧,告誡他們,若是敢不用心,這些人,就是他們的榜樣,當然,伺候的好,本王也是有賞的。”
這太監忙道:“殿下教訓的是,奴婢人等,一定盡心竭力。”
“還有,娘娘身體嬌弱,近來又是病了,得按時給她吃藥,御醫那兒,每日都要來探問,不要疏忽了,這年紀一大,便是病來如山倒,她這身子,怎麼吃得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