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轉資金都成了問題,員工們的工資拖欠了兩個月後,紛紛跳槽,酒店已成強弩之末之勢,讓總經理陳喜福與娛樂部經理池芬芳硬撐著。
“長毛”帶了一夥人隔三差五地到酒店“消費”,雞蛋裡挑骨頭,明知他們是受人指使,也不敢動他的一根“毛”,挑到了“骨頭”任其摔東西,末了白吃白喝白玩,還需喜福頭雞啄米似的賠不是。公安隔三岔五來查,歌廳坐檯小姐跳槽跳得所剩無幾,芬芳暗啞的喉嚨帶有幾分哀求,可跳出去了的小姐仍不肯來“串臺”——原來早接到有人警告,誰來“串”砸誰的飯碗,破相。破相是這幫靠相謀飯的女人之大忌。猶如一隻無形的黑手伸了進來,加劇了酒店的風雨飄搖。喜福說:“告他們去。”芬芳說:“別書生意氣了!小胳膊能扭動大腿?舉白旗吧!這是遲早要來的!”
幕牆玻璃外,國道公路兩旁花木成蔭,冬青樹靜靜的。不遠處,空曠的中學操場上,小男孩牽著風箏,在無風的天底下屢試不爽,風箏一次又一次地墜落在地,小男孩最終沮喪地將風箏撕碎。
大廳裡擺了四桌酒菜,此前股東們已完成了轉股簽字程式。簽完字,喜福變成前老總了,“老部下”過來敬前老總的酒,再過來敬新老總的酒。從此,他與他們各奔東西。說好了,大酒店由小川接管,七算八算,喜福和芬芳的股份賠進去了一大半,最慘的是喜福佔了三成股份,滾休閒衣莊折店的錢除了購了套新房差不多貼進去了;芬芳只佔一股,她是物人兩空。
簽完了合同,新老總小川拿了杯葡萄酒,遞給了喜福,仍然是笑眯眯的,牛芝芝帶頭鼓掌。牛大林坐在主席臺上吐著悠悠的菸圈,“長毛”和一幫小兄弟虎視眈眈,喜福自取了一杯酒,猛灌下。小川手拿酒杯,笑了笑,顧自飲了。
喜福來了告別詞:“弟兄們,姐妹們,是我拖累了酒店,拖累了大家!”
新總經理小川大聲說:“你們走留請便,讓我們為新酒店乾杯!”然後走到喜福面前,拍了拍他肩:“別難過,你的心情可以理解,要不留下來吧,做我的助手。”
芬芳將小川的酒杯一把奪下,摔到大理石上,“咣噹”一聲脆響:“我恨不得閹了你!”
“長毛”的小兄弟嘩啦啦立起,似拉開了槍栓。
牛大林扔掉燒掉了一半的煙:“坐下,坐下,統統地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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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關係(尾聲)
12
“現在我們一無所有了,彩雲,我們的“滾石”也沒了,酒店的股份也沒了,你的工作也沒了……”
“喜福你太老實了,當初被芬芳灌了迷魂湯,不管我怎麼勸你都不聽!”
“唉,小胳膊扭不過大腿嘛。”
“喜福,你像頭豬,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你前腳剛走,小川牛芝芝回了來,縣政府招待所的招牌不就照樣立了起來。”
“可我們終於有了房子!”
“你是不是想讓我說,你已不容易了?!這話都聽得我耳裡生繭子了。喜福啊喜福,為什麼你是扶不起的‘阿斗’!”
“現在怎麼辦?彩雲。”
“你是個男人還來問我?”
“不如離了吧,趁著你還青春……”
“離就離,離——我又不是十年前的黃花閨女!”
……兩人說著說著,外面的雨噼裡啪啦落在防盜窗的擋板上,震得很響很響。
兩人異口同聲地說:“這該死的梅雨季!”
13
水洋,鳥一般離去,來自故鄉的訊息起初斷斷續續,後已杳無音信。偶爾的通話,從彩雲冷淡的語調中,喜福感覺到她正在偏離他的航向。之後越走越遠,就像他現在腳下日新月異的土地。
穿過省與省之間的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