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沒有懷疑她所說的話,這才悄悄的放下心來。
其實,她沒有告訴任何人,那天,龍羿斐在城門給她搜身後,她病了。
安小妖一直以為,自己是個神經大條,在某些方面特別的遲鈍的人。可是,龍羿斐搜身的那天,她竟然敏。感得不得了。連著好幾天晚上睡覺,都夢到龍羿斐在給她搜身。
每次,夢裡都是在綰髻時戛然而止。
夢裡,龍羿斐急著要給她綰髻,但總是弄不好。也不知怎麼弄的,龍羿斐的髮髻也散了,兩人的頭髮,被風吹在空中糾纏,每一根都跟長了眼睛似的,互相的擰結在一起,以至於他們都無法分開。
安小妖急得使勁扯頭髮,痛得哇哇亂叫,龍羿斐見了便急得沒了方寸,情急之下就拿起身邊那把叫冥王的劍,揮起劍落,龍羿斐的頭髮寸寸碎斷,他們終於不再被青絲糾纏,驟然分開。
可是,龍羿斐的腦袋也掉了下來,碗口大的傷疤噴出深紅色的鮮血,嚇得安小妖尖叫著驚坐起來,喝了幾晚的安神茶都無用。
現在,龍羿斐就平平安安的坐在自己面前,頭沒斷脖子也沒有傷疤,他的髮髻綰得好好的,烏玉冠束著,整潔乾淨,一絲不苟。
可是,為什麼在安小妖的夢裡,竟然會出現冥王斷頸的慘狀!
龍羿斐見安小妖總是怔怔的看著冥王,拿了起來,放到她眼皮底下,問她:“你也喜歡劍?”
安小妖打了個哆嗦,拼命的搖頭。她總是不停的夢到這把劍砍下了龍羿斐的頭,就是再值錢,她也不會喜歡!
“那你,為何總盯著它看?”龍羿斐一直很寶貝冥王,對它,比對女人還好。忽然的見安小妖對它有興趣,還以為她什麼時候轉性,開始研究兵器了。
安小妖哪有臉皮告訴他,她是因為被他搜身之後就開始做噩夢了,她隨口找了個理由搪塞:“總見你佩戴著這把劍,還給它取了個這樣唬人的名字……不過沒見過你舞劍的樣子……”
“劍,不是拿來舞的,是拿來殺敵的。”龍羿斐淡淡的說著,並不願意再繼續下去。
安小妖這才想起,這冥王陪著他在邊關出生入死,龍羿斐對它的認知,早已超越,不再是人對物品的依戀,而是把它當成了自己的朋友。
“我從未去過邊關……邊關有什麼?”安小妖很好奇龍羿斐的過去,他在龍殊國,是傳奇,也是異類。
身為皇宮的長子嫡孫,卻並沒有像王孫那樣在宮裡生活,接受教育,反而在他十歲那年將他交給了耿良甫將軍,由他撫養,帶去邊關,將他培養成一名傳奇英雄,一個殺人不眨眼,飲毛茹血,令嘉諭國聞風喪膽的大將軍。
功成身就之後,龍羿斐並沒有像眾人所預料的那樣,接過皇位,晉升為皇帝。反而心甘情願的只做攝政王,真心實意的輔佐龍羿禹至今。
年過三十,卻無一緋聞。府裡無女眷,府外無紅顏,唯一與他有*記錄的,便是正瞅著他頗為有興趣瞭解他過去的安小妖。
面對安小妖的問話,龍羿斐沉默良久。
“有山,有水,有藍天白雲,有參天大樹……”他的思緒彷彿化成一隻飛鳥,振翅飛向遠在天邊的邊關。他的聲音,低沉而緩慢,沉重中帶著思念,可是,卻在某一個時刻,變成了痛苦:“那裡,有戰爭,有殺戮,有生離死別,有背叛絕望……那裡,戰火連連,血流成河,哀鴻遍野,枯骨腐肉……呵,你知道嗎,有一年,山林大火,一座連著一座的山峰都燒紅了天邊……當時,剛剛經歷一場戰爭,大家都累得沒有力氣為那些死去的兄弟掘墓埋葬……我們只能把這些屍體,全都扔到山火中燒……那火炙人肉的味道,至今難忘……”
安小妖只覺得,從腳心涼到了頭頂,全身起雞皮疙瘩,四肢凍住,心也寒得無法跳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