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領軍打仗,就跟弈棋有些類似,能不能衝鋒陷陣不是關鍵,關鍵在於具備不具備統攬全域性的戰略思維。
日出時分。孔晟已經率軍聲勢浩大地離開睢陽向西馳出了數十里,向著雍丘的方向大張旗鼓地前進。別看他們人數不多,但軍旗招展,軍容嚴整,鮮衣怒馬,五百騎兵號令統一,賓士間煙塵飛揚,搞出了不小的動靜,自然就驚動了周遭州府縣城的叛軍勢力。
既然是奔襲奇襲,又搞出了這麼大的動靜。這或多或少引起了不少軍卒的不解和不滿,但軍令如山倒。孔晟是主將,他下的軍令哪怕是荒誕不經,作為軍卒也只能執行不誤。
雷霆進等人心內不以為然,雖然嘴上不說,但心裡卻還是暗暗認為,孔晟固然勇猛,但其實不懂兵法,這種帶兵打仗法,遲早會葬送了這支精銳騎兵的。
其實孔晟在軍事上真的不是什麼專家。但他的優勢在於資訊前瞻,掌控著大勢和歷史程序的變化節點,更具有超前於這個時代的先進思維以及各種軍事戰略思想。所謂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到了這個時候,孔晟就是行也得上、不行也得上,也只能在實踐中慢慢學習磨練融會貫通。
沒有人是天生的軍事家和戰略思想家。
哪怕是張巡睢陽所屬這些人,包括南霽雲雷萬春這種當世名將在內,說白了都是在這場平叛戰爭中逐步成長起來的,論個人武力值,孔晟比之絲毫不弱,而論韜略思想,孔晟有過之而無不及,既然他們都能領軍打仗,孔晟又為什麼不能?
南勇性格沉靜,一如他的父親,他沉默寡言,很少發表個人意見。這一路上,他只默默行軍,緊隨在孔晟身後。但雷霆進性格急躁,終於還是按捺不住了,就在部隊行至睢陽通往寧陵、雍丘和濟陰郡三地的分叉路口略事休整時,當面找上孔晟,提出了自己的意見。
“三弟,我們只有五百人,這麼大張旗鼓地舉旗前進,恐怕還沒有趕到雍丘,就被各路叛軍給夾擊圍攻了。不是為兄說你,既然是奇襲,那就要偃旗息鼓悄然行進,哪能像我們現在這樣興師動眾、唯恐叛軍不知呢?”
孔晟掃了雷霆進一眼,淡淡道:“二兄,此刻是在軍中,非你我兄弟私下場合,今後請勿以兄弟相稱。”
雷霆進愣了一下,搓了搓手有些不滿道:“好吧,孔縣令!末將認為,我們這種行軍法、如此招搖過市,一旦陷入叛軍重圍,豈不是死路一條?”
孔晟似笑非笑,聲音清朗:“雷將軍,我的目的正是驚擾各路叛軍,若是能引得雍丘叛軍來攻,那是最好不過了。”
“至於身陷重圍,你想多了。濟陰郡的高承義所部距離我們數百里,縱然他們率軍來攻,也不是一兩日能抵達。佔據寧陵的現在是楊朝宗的數百殘兵,且不說上次戰敗他們損兵折將已經聞風喪膽,即便他們敢出城來與我軍一戰,我們又何需懼他?”
孔晟的話聲音雖然不高,但堅定有力。
雷霆進以及雷霆發雷霆俊兄弟聽聞佔據寧陵的竟然是殺母仇人楊朝宗,不由眼珠子充血,情緒激動起來。
雷霆進一把抓住孔晟的手,怒聲道:“孔縣令,楊朝宗是我雷家的生死仇敵,既然他佔據寧陵,我請求率軍攻下寧陵,斬這廝的首級,告祭我孃親的在天之靈!”
雷霆發和雷霆俊兄弟也在旁情緒憤慨的拔出腰間鋼刀,揮舞著,神色猙獰可怖。
孔晟微微皺了皺眉。
雷氏三兄弟勇猛過人,是不可多得的猛將,忠誠度也沒有問題。只是這三人就是一個爆仗脾氣,一點就著,而一旦激動起來就渾然失去了理智——他們也不想想。這支騎兵出來是幹什麼的。難道是為了給雷家人公報私仇的嗎?
但畢竟孔晟與雷霆進有結拜之誼。他總不能直接反駁了雷霆進的要求。而雷霆進憤怒於弒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