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晟毫無遲疑:“楚王李俶。”
李亨眉梢一挑:“嗯?此言何講?”
孔晟笑了笑:“楚王殿下文武全才,心性成熟穩健,手段果決狠辣,善於駕馭人心,具備了一切作為皇帝的基本素質。而與楚王相比,趙王李系寬厚有餘,狠辣不足,從目前來看,難成大器。”
李亨倒吸了一口涼氣:“那麼,你為何還要支援李系而非李俶呢?”
“道理很簡單,在臣看來,陛下目前需要的是大唐儲君,而不是大唐皇帝,這天下自有陛下掌控。而日後,陛下有的是時間慢慢從容調教太子,將之培養成合格的大唐皇帝。”孔晟微微笑著:“趙王當前或許還不稱職,但早晚有一天,他會成長起來。所以,臣支援趙王。心性寬厚是趙王的最大弱點,但也是他的最大優點,至少,他做儲君能安分守己唯陛下之命是從吧。”
李亨目光中泛起一抹濃烈的光亮來:“孔晟,你果然見解獨到,能識人所不能識。你倒是比朕更瞭解朕的兒子。”
“然而,朕縱然有心扶持趙王,但他與楚王相比,還是太稚嫩了一些。朕幾次三番要命他率軍出征,取李俶而代之,終歸還是下不了決心。楚王正在等待著朕的決斷,朕心裡很清楚,這一次,楚王是鐵了心要逼迫朕將他送進東宮去了。”
孔晟嗯了一聲:“所以陛下要下最終的決斷了,當斷不斷,必受其亂。”
“朕該怎麼做?”
孔晟笑了笑,突然提筆在皇帝面前的案几上刷刷刷寫下了一行字,然後輕輕推在了皇帝眼前。
李亨深深凝視著眼前這幾行字,面上浮起的古怪神色和冷酷神色互相交織著,良久不語。
孔晟沒有催促,靜靜地等候著。
對於皇帝來說,對於大唐來說,孔晟在這區區一張紙上寫下的其實是驚天動地的翻天鉅變,要想讓李亨下定決心,哪有那麼容易。
外邊的風聲呼嘯,飛沙走石,敲打著茶館的門板。
李亨輕嘆一聲,“孔晟,何時可行動?朕要一個準數。”
“兩天之後。到時,大朝會上,朕會進宮面聖。”孔晟緩緩起身,拜伏了下去:“臣恭送陛下還宮!”
李亨拍了拍手,輕描淡寫地起身轉身行去,但走到門口又停下腳步似笑非笑道:“孔晟,朕將這般大事託付給你,你我君臣的性命悠關,都在你的手上,由不得你有半點的懈怠大意。你可明白朕的話嗎?”
孔晟躬身:“臣自當竭盡全力,為陛下赴湯蹈火、死而後已!”
李亨大笑:“孔晟,事成之日,就是你我君臣在大明宮把酒言歡之時!朕可以答應你,只要朕當一天的皇帝,你就是朕永遠的肱股之臣,得朕的寵信,若違此誓,天地不容!”
古人對鬼神之事和誓言非常重視,皇帝竟然發下誓言絕不相負,這顯然是為了給孔晟吃一顆定心丸罷了。
孔晟相信李亨此刻的真誠。但是這種真誠能堅持多久,就誰也不知道了。對於太久遠的未來,孔晟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反正他是一個習慣活在當下的人,眼前,輔佐李亨掌控大權問鼎江山,扶持趙王李系將楚王李俶取而代之,符合他的政治利益。既然如此,他就沒有什麼好猶豫的。
趙王府。
李系神色陰沉地在廳中轉來轉去,寧國公主和紀國公主面面相覷,不知趙王為何今日這般焦慮不安。
退朝回來之後,趙王李系就一直沉浸在憂心忡忡的狀態中,他有一種強烈的預感,楚王已經按捺不住,目前平靜的長安城中早就暗流湧動殺機騰騰,而一旦他預料中的事情發生,首當其衝遭受其害的就是他趙王這一系。
如果說之前雙方還保持著相對的穩定,中間隔著一層誰也不想主動去捅破的窗戶紙和遮羞布,但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