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晟心裡冷笑,表面上卻不動聲色道:“孔某從來沒有號稱才高八斗,這些都是世人的過譽。所謂術業有專攻,人的精力有限,這世上學術之道萬萬千千,孔晟即便廣泛涉獵博覽群書也絕對做不到門門精通。”
孔晟說到這裡微微一頓,但旋即又冷漠一笑:“算學一道孔某確無高深造詣,但既然李公子執意要讓孔晟獻醜,那麼,孔某就卻而不恭了——還請李公子出題吧。”
李果臉上浮起一抹得逞的狡黠微笑。
今日在曲江池寧國公主文宴現場,以他擅長的算學之道來向孔晟發難,其實無非還是打壓孔晟的名聲,坐看孔晟出醜。這雖然不是他老爹李揆的授意——李揆作為朝廷高官,大概還不至於這麼無聊和下作,但李果一向心高氣傲眼高於頂,對孔晟擁有偌大才名遠超自己心懷嫉妒。
但李果也不是傻子。他事先研究過孔晟被廣為傳播的很多詩文,自問在詩文方面絕無可能蓋過孔晟的風頭,就轉而劍走偏鋒,試圖以自己擅長的算學之道來壓孔晟一頭。
他還擔心孔晟不肯接招,只要孔晟不接招他就沒有辦法。學有專精,即便是孔孟這種聖賢也不可能面面俱到無所不通,孔晟自承算學不精其實不會有損於他的聲名。
因此李果就用上了激將法,故意出口挑釁羞辱。
不成想,孔晟竟然真的上勾了,這讓李果喜不自勝。(未完待續。)
第三百四十八章 孔府家酒(3)
寧國公主秀美高貴的臉上浮起一抹擔憂之色,下意識地望向了兄長李系。
這李果是天生的算學奇才,師從多名中原及異域的算學大家,早在十二三歲時就名滿長安了。李隆基在位時,曾以幼童之身,獨力面對天竺、波斯等國十幾名算術大師的合力考校,震動番邦,有算學神童的美譽。
孔晟有才學不假,但大多數的文士對算學等雜學方面只是略有涉獵,不可能深入研究。孔晟被李果激將,以自己之短去應戰李果之長,豈不是自取其辱?
李系也有些擔心。但李系卻深知孔晟絕對不是一個動輒衝動鬥氣的人,既然孔晟敢接招,說明他必有對策。
李系向妹妹投過稍安勿躁的一瞥。
在場文士都有屏住了呼吸,面露興奮之色,好戲激將上演,眾人樂得看熱鬧。若是李果能打壓孔晟如日中天的聲名,很多人其實是幸災樂禍的。
杜鴻漸幾個朝臣坐在一起,互相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面上看到了似笑非笑的表情。他們這些人在表面上並沒有完全倒向李俶,其實早就是一隻腳邁到了楚王府裡。只是礙於情面,不得不勉強過來給寧國公主捧捧場罷了。
對孔晟,杜鴻漸等人沒有太深的惡感,但也談不上交情。實際上,這些老奸巨猾善於見風使舵的朝臣對孔晟的態度,完全取決於局勢的發展和皇帝的態度。
現在說什麼都是白瞎。
所以,孔晟被李揆的兒子挑釁,他們持無所謂的態度。
李果明顯是有備而來,他轉過身去,向自己的師從揮了揮手。三五個侍從匆匆從場外搬來一塊數尺見方的題板,題板上貼著一張白紙。
一個書童擺設上一張小小的案几。然後開始跪坐研磨。
李果面色興奮地走過去,握起毛筆來略一停頓,就刷刷刷在題板的白紙上寫下了一道算學題——
九百九十九文錢,時令梨果買一千。一十一文梨九個,七枚果子四文錢,梨果多少價幾何?
寫罷。李果束手讓過,冷笑著望向了孔晟。
在場眾人眾目聚焦在題板上,都倒吸了一口涼氣。這哪裡是普通的算學題,分明就是一道很難破解的絕世命題。不要說大多數人都看不懂,就是對算學頗有涉獵的杜鴻漸來說,也是緊皺眉頭苦思難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