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根水平時的話很少。他是那種惜字如金的人,不輕言,但既然開了口,那字字句句都極有份量。
唐根水突然說了這麼多話,讓南宮望都有些吃驚。
宋奇瞪著唐根水,冷笑道:“老唐。難道你要讓我們活生生吞下這種窩囊氣?你看看,我們的人馬被塞在了這種地方無人問津,都不送些酒菜來犒賞我們,這算什麼?憑什麼他們肉糜美酒吃著,卻讓我們啃這種冷餅子?”
南宮望皺了皺眉,揮揮手道:“好了,不要爭吵了。既來之則安之,不要亂,更不要妄動。且在此地休整兩日再說。孟贊。宋奇,根水,你們三人各自約束自己的屬下,不要在人家的地盤上惹是生非,孔晟為人心狠手辣,你們若是撞上了他的刀口,我可救不了你們!”
南宮望的“示弱”讓孟贊和宋奇心裡不爽,但也無可奈何。兩人各自鬱悶地離開南宮望的宅子。返回各自的“臨時軍營”。這股水寇山賊共有五六百人,主要就是孟贊、宋奇和唐根水統率。這些人平時在山寨中無拘無束和大魚大肉慣了,突然一下子被“關”在一個相對幽靜的地方,喝白開水啃冰冷堅硬的胡餅,根本受不了。
因此,儘管有南宮望下了嚴命,但還是有少數人偷偷摸摸地離開臨時駐地。在城中閒逛起來,懷中有銀錢的,更是進了城中目前唯一一家開門營業的酒肆——萬月樓。
萬月樓這個名字的由來據說有些淵源,但無處考究了。反正在夏邑這麼一個小地方,城中居然有一家名字如此風騷的酒肆。孔晟都感覺意外。
酒肆的老闆嚴茂勳本來避戰火準備逃去江南,後來聽聞孔晟收復雍丘、大勝叛軍,又擁兵安撫夏邑,就帶著自己的家眷連夜返回城中重操舊業。但實事求是地講,這個節骨眼上,普通老百姓哪有閒情逸致和閒錢來酒肆喝酒作樂,所以酒肆營業就是表面文章,偶爾會有城中的商賈、官員將領來聚個餐,同時還承擔著孔晟這些城中“高層”的飲食,相當於孔晟的對外接待處和官衙食堂了。
從這個角度上說,嚴茂勳現在也算是半個公務員了。
嚴茂勳正指揮著廚師給官衙中的一干領導幹部做午餐,突然聽見堂中有人呼喝連聲,探頭一看,見闖進了三五個彪形大漢,身著青衣璞頭,面容陌生。他略一沉吟,就想起昨日進城的那對人馬,據說是督軍大人派人招攬的洪澤水寇,雖然是水寇,但只要日後改邪歸正為朝廷效力為守衛夏邑出力,在嚴茂勳眼裡就是自己人。
因此,嚴茂勳就笑吟吟地迎了上去:“幾位要用餐嗎?”
為首的一個大漢悶聲道:“夥計,給咱家上些酒肉菜蔬,咱家這裡有錢!”
大漢說著從懷中掏出錢袋子來,從裡面嘩啦啦倒出一堆銅錢,往嚴茂勳面前一推:“儘管上,錢咱們有的是!”
嚴茂勳掃了這幾個壯漢一眼,心道果然是打家劫舍的賊寇,出手倒是豪氣。可是你出手再豪氣也白搭,有些東西不是花錢就能買到的。現在夏邑物資糧草全部由官方管控,按量供給配送,不要說肉食了,就是餅子,都不能敞開了吃,至於酒水,更是不行。孔晟幾天前剛下了禁酒令,因為釀酒要消耗大量糧食,這在當前可是致命的危機。
嚴茂勳知道這些外鄉來的賊寇不懂規矩,也不知道城內的“行情”,就笑著耐心解釋道:“不好意思,各位,本店不賣肉食酒水,不要說本店了,就是整個夏邑城,也沒有酒水可賣。您幾個要是腹中飢餓,小店還有幾張胡餅,也不要錢了,你們拿去用!”
在嚴茂勳看來,他已經算是非常客氣非常禮遇並且不拿這些人當外人看待了,但他的這些大實話,聽進這幾個壯漢耳朵裡,就是一種赤果果的羞辱。
在他們看來,夏邑城這麼熱鬧繁華,既然有酒肆怎麼不賣酒肉?如果不賣酒肉,你開酒肆幹嘛?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