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有心要給楚天歌一個微笑,然而腦袋一陣發暈,他臉上肌肉僵住了,愣是沒能拼出一副齊整的笑容。槍炮聲越來越遙遠,腳步聲卻清晰起來,灰暗的底色裡他看見兩支閃著寒光的刺刀指向自己,一陣嘰裡咕嚕的聲音響起,心裡想到:“剛才說話的是不是張正直?這小子竟然又能開口說話了?!”想著,他右手用力往上一提。
轟隆一聲巨響,伴隨著火光和灰白色的煙霧,常有亮瞬間的感覺是:自己正在升入極樂世界。
張正直已經有一年多沒有摸槍了,雙手乍觸控到歪脖子機槍的鐵質槍身和木頭槍柄,他的眼前不禁泛起一些血紅色的畫面。
劉辮子、黃大麻子、小三子、陳強……一張張熟悉的面孔從眼前晃過,背景是爆炸騰起的火光、密集的子彈破空聲,偶爾,是一聲悠長的炮彈劈空聲。一個接一個浴血的戰友面對著自己倒下,有的身體已經殘缺,有的懷裡抱著一顆冒著青煙的手榴彈,還有的正揮舞著一把有些破損的大刀。
一百多個相依為命、親如兄弟的戰友,他們在張正直的腦海裡形象依舊活潑生動,真實的他們卻已經化成了一坯坯黃土,不知道散落在那座名叫老吉山的哪一個山旮旮裡。兄弟們死得英勇,死得其所!因此,唯一活著的他反而因為獨活而感到屈辱——戰死!英勇的戰死!從被俘開始他就開始夢想有這麼一個機會!現在夢想成真他怎麼能夠輕易放過?
因為神經嚴重受損,張正直的反應很是遲鈍,因此,他成了三個機槍手裡最後一個開火的。太久沒有使用武器了,又是隻接觸過幾次的歪脖子機槍,他開始沒把牢牢的把握住射擊方向,除了開始的幾顆子彈打中了一兩個鬼子,剩下的子彈竟然全部放了空!這樣的結果對他絕對是個羞辱,因為從要求留下開始他就抱了必死的信心的!有些艱難的換過一個彈匣,看著越來越多的鬼子正向自己撲過來,張正直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力氣,抱起機槍站了起來,怒吼一聲:“狗日的,衝著老子來吧!”然後扣動了扳機!當他身前的機槍“突突”的噴出火舌,他自己也沒發現,他竟然重新能說話了。
楚天歌之所以要將張正直安排在這個位置,本是從保護他的角度出發,希望由於自己四人的阻擊能夠為他贏得足夠的逃生時間。然而,他現在這麼站了出來卻使楚天歌的安排化為了泡影。新換上的一彈匣子彈沒打到一半,他自我感覺才掃倒兩個鬼子,槍炮聲裡,他只覺得腰間一麻,立時被一股大力撞得往後跌去,一屁股坐倒地上登時再也爬不起來。
作為狼牙老兵,付小兵、朱秦、常有亮和楚天歌之間早有默契,所以能理解他這樣安排的戰術意圖。大家都是聰明人,知道以五個人對付幾百個鬼子會是怎樣的結果。所以一開始就抱定了犧牲的決心,要為張正直創造逃生的機會——因此,大家在戰鬥的同時一直都在默默的關注著張正直的狀況。
朱秦正巧看到張正直被擊倒的一幕,於是他想當然的迂迴過來,決定先掩護他撤下去再說。
擊中張正直的是一個名叫小野成次的鬼子。他們那一隊鬼子一共有十幾人,都是被迫丟棄摩托車轉為步行的摩托兵。領頭的一個少尉眼見小野撂倒了正面的鬼子,立刻叫囂起來:“衝上去,抓活的!”
十幾個人於是無視楚天歌和付小兵的存在,開始朝著張正直的方位跑步前進。
付小兵飛快的打完一個彈匣,然後一邊換彈匣一邊翻滾著朝身後一堆草叢裡滾去。“啪”、“啪”之聲不絕於耳,不時有子彈在他身周跳舞,他的右腿忽然一痛,跟著小腿便變得石頭般沉重起來。“媽的,竟然掛彩了?!”劇烈的疼痛讓付小兵直犯暈,不過他絲毫沒有停頓,抱著機槍忍著鑽心的疼痛連續幾個翻滾進入草叢裡,跟著便將機槍架好,瞄準百米開外的一隊鬼子猛烈掃射起來。撂倒了三個鬼子,將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