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吁吁——”榴彈的破空聲響起,一個又一個火球在三號江堤段炸開,兩個學兵被爆炸的氣Lang掀起,半空中鮮血四濺,下一刻,他們跌倒沙地上,鮮血瞬間染紅了那片沙地。
302團在三號江堤段就兩個營不到的兵力,可以說每一個學兵都是寶貴的。劉哲良被戰士們身體裡流出的鮮血刺激到,他大聲疾呼:“藏好!生存第一位!”
他喊得忘形,身子稍微抬高了些,“啪”的一聲槍響,他只覺得左臉頰忽然火辣辣的,用手一摸,卻是血。
“旅座,您負傷了!”一個學兵喊道。
“不礙事,被子彈小咬了一口。”
“鬼子又衝上來了!”瞭望哨忽然喊道。
劉哲良換了個位置,探頭一看,看見一片土黃色的人影,他喊道:“打!”然後忽然半蹲起來,瞄準衝在前面的一個鬼子連開兩槍。
剛剛有所稀疏的槍聲再次變得密集起來。衝在前面的十幾個鬼子被子彈擊中,稻草一般栽倒下去。“籲!”一枚榴彈忽然朝劉哲良藏身的地方飛來,他猶自不覺,他身邊的一個學兵聽出了異常,奮身撲了上來,將他壓在了身下。
“轟!”一個火球幾乎就在那個學兵身上爆炸了,巨大的聲響震得劉哲良兩耳嗡鳴,他只覺得有什麼熱的液體流滿了背部,猛的醒悟過來這是小張的血,他轉身,將那個身上已經千瘡百孔的學兵摟在懷裡,嘶聲喊道:“小張,小張!”
小張已經斷氣了,他的眼睛卻猶自睜著,右手依舊死死的握著那支突擊步。
“旅座,您沒事吧!”衛生員急急的跑了過來。
“小張!”劉哲良依舊在嘶聲喊著,忽然,他大吼一聲:“打!”將小張放到地上,舉槍猛摞,瞬間打光了一匣子子彈。
便在這一瞬,犧牲的可不止小張一人。逝者已逝,他們不再會有痛苦的感覺,生者卻因此陷入了巨大的痛苦中。戰場上,生死本是尋常事;也有說,戰爭是不相信眼淚的。中國人自小受的教育,就是男兒有淚不輕彈。這個時刻,即使有滿腹的淚水,那也只能含在眼裡,因為這不是流淚的時候啊。和何正降不一樣,劉哲良在接到總指揮部的命令之後,就將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了手下的弟兄們:我們最少需要堅持兩個小時,在這之前,我們不會得到任何援助。兄弟們,這一仗將會很苦,我們當中的許多人都會倒在這裡。最後我只想告訴大家,我會和你們戰鬥到最後一刻!如果我先你們死了,請幫忙將我衣兜裡的遺書帶回去——嗯,你們知道遺書是寫給誰的。
悲無處洩,便釀成滔天的憤!劉哲良的這番動作,其實不是一個優秀的指揮員應該有的。作為一支部隊的首腦,他應該始終保持冷靜才對。不過戰場上,有的時候,一個會時常莽撞的指揮員所發揮的作用,未必就會比一個頭腦始終保持冷靜的差多少。
受劉哲良的影響,不少學兵噙淚怒喊:“為戰死的兄弟報仇!殺啊!”他們從戰位上站起來,端起突擊步猛射,一梭子子彈打出去,對面的鬼子倒下一片。守軍居高臨下,佔據著大大的地利。面對敵人密集衝鋒的時候,有的時候,忘我的戰鬥會起到更好的效果。當然了,作為一個合格的指揮員,他不會讓這種情況經常發生。
劉哲良明顯的衝動了,好在隨後趕到的閻良發覺了不對。
閻良是302團的團長,他帶著大約一個營的官兵藏在另外一個防空洞。這個營本來是作為預備隊的,不過他在見到小吳以後,獲悉一線部隊在炮襲中損失慘重,立刻帶著倖存的官兵趕了過來。
他來得很及時,猛然看見劉哲良帶著弟兄們居然站在高地上毫無遮攔的開火,他驚出了一聲冷汗。這種打法,固然能夠更大限度的殺滅敵人,但是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