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喆交待了一下,古方謹和王丹陽走了,周健雄看看,從兜裡摸出煙給馮喆,馮喆一看說:「你這煙不錯,你一個月得幾條?」
周健雄吸得是四百多塊一條的玉溪煙,周健雄見馮喆不吸,開車門到了下面說:「我當個所長,也沒有別的愛好了,就愛吸菸。」
「我怎麼聽周所長有些壯志難酬的意思?」馮喆如有所指。
周健雄點了煙說:「縣長是上面下來的,水平高,管中窺豹,兆豐的情況,你不都見了?肯定會形勢一片大好的。我沒什麼壯志,也不需要,不是有句話叫:平平淡淡才是真。」
馮喆「哦」了一聲:「說甘願平淡的人,往往都是曾經波瀾壯闊過。」
周健雄看看馮喆,猛吸了幾口煙說:「紡織廠效益本來挺好,為什麼搞成現在這樣子?裝置老化機器陳舊是一方面,主要還是人出現了問題。工人都想多幹活,因為多幹活才能多拿錢,但有的人是不幹活,也能拿錢的。」
「工人以廠為家,工人都想廠子好,廠子就是自己家,廠不好,家就不好,工廠倒閉,就沒家了。而有些人不感同身受,反正這『家長』自己的切身利益又不和企業效益直接掛鉤。」
「這些『家長』這一個家不行了,就換一家。家長從來沒將自己當做家庭成員之一,怎麼能有責任感?」
這會就剩馮喆和周健雄兩人,彼此面對面,周健雄終於直抒胸臆。
蔣道遊當天平息紡織廠鬧事的方法,就是緊急給兆豐棉紡廠劃了一筆錢,讓棉紡廠廠長袁國鋒將拖欠了工人們的工資發放了一部分,這已經不是什麼秘密。
馮喆只是聽,不說話,周健雄將菸蒂踩滅:「領導,你是有水平的,是從上面來的,你說日本人當初二戰為什麼要打美國?」
「不知道,我專業學的是法律,不是歷史,就算是學歷史的,也未必什麼歷史知識都面面俱到。你說說,我聽聽。」
「我說的是常識,跟學不學歷史沒多大關係:小日本當時明知道自己打不過美國,當然也有可能是錯誤的判斷了,以為自己能,就偷襲了珍珠港。」
「但最主要原因,其實就是他們一直慣用的伎倆,那就是用一個更大的矛盾,或者說製造一個更大的矛盾,來轉移之前的那個小矛盾,以圖轉移國人的視線,這樣,故意引導大家忽略、忽視前面的矛盾,激發已經陷入絕望和已經憤怒的人以更大熱情和更大的憤怒將關注點投放到新的矛盾之中。」
「當時小日本已經陷入了內憂外困之中,他們以為發動了太平洋戰爭,就能控制更為廣闊的資源,就能扭轉自己的不利局面。其實他們知道,之前的矛盾並不會因為新的矛盾形成就自動消散了,只會讓新的更大的矛盾將之前的那個看似很小的矛盾給遮蔽了。他們知道這種遮蔽是暫時的,但是他們只求旦夕,不求永久,他們也許在幻想新的矛盾不成為矛盾而成為解決所有問題的一個突破口。」
「更有一部分人,或許他們在幻想在自己有生之年,看不到新舊矛盾一起爆發的那一天呢?如果這樣,那些他們製造出來的所有的矛和盾只要能一直矛盾迴圈到他們死了就行了,只要他們死了,那些存在的大大小小的矛盾是怎麼樣方式的存在,是怎麼樣的方式結束,又和他們有什麼關係呢?」
「但底層的國民最倒黴,而且倒黴的人永遠會倒黴下去,居心叵測的人沒有報應,犯錯的人沒有受到應該有的懲罰,這就是一個矛盾接一個矛盾迴圈的原因。」
「後來不就明確了,新舊矛盾重疊起來,那個彈丸之地完蛋了。」
「我覺得,你該改行去當老師。」馮喆說著看了一眼走過來的古方謹和王丹陽:「你既然能分析問題,不知道有解決問題的方法沒有?」
周建仁回頭也看了一眼:「我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