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地問。
“這個……書上說的嘛。”關卓凡知道自己說漏了嘴,打了個圓場。
“哦,”張勇釋然,又問一句:“咱們多長時間能到上海?”
“快得很,”關卓凡把手一揮,笑眯眯地說,“兩岸猿聲啼不住,煙花十月下揚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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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足上海,是關卓凡籌謀已久的一件事,他一年前花了偌大力氣,把利賓放到了上海,為的就是今天。
給恭王的稟帖,把恭王嚇了一大跳。等到恭王向兩宮太后一說,又把兩宮嚇了一大跳。
然而,等恭王把關卓凡的理由向兩宮回明白之後,兩位太后細細一想,竟是越想越有道理——
其一,李秀成新克杭州,兵勢大熾,回頭進窺上海的傳言甚囂,而上海周圍,能打的軍隊基本沒有——曾國藩的湘軍破了安慶之後,正在做圍攻金陵的打算,李鴻章在安慶新募的部隊,也還沒有成軍,因此說“上海無兵”也不為過。上海的大小官員和士紳,盼朝廷的救兵,如望甘霖,就連租界內的領事團,也不止一次發出照會,希望朝廷能夠儘快派兵,加強上海的防務。這種時候,關卓凡願意提調他那一支馬隊,出京馳援,這是振奮人心士氣的一件好事。
其二,上海丟不得,不但是因為多年來的戰亂,那裡湧入了太多避禍的巨室富戶,已成東南首屈一指的繁華之所,而且是因為上海海關的關稅,要佔到全國關稅總數的六成,是朝廷的命脈所在。然而上海的情形,是全由洋人和地方官員把持,如果能有一個靠得住的“自己人”摻和進去,對朝廷而言,自然也是一件大大的好事。
其三,也不是說摻和就能摻和得進去的——在上海做官,最要緊的是有跟洋人打交道的本事。關卓凡不但能打仗,是“自己人”,而且還能說一口流利的洋話,在京裡天天泡總理事務衙門,足見他對洋務的興趣極大,跟赫德還成了好朋友,這樣看來,到上海去做官,除了他,還有哪個旗人能有這樣的本事?
然而做官就做官,何以非得做個七品的知縣不可?忠厚的慈安太后,先就搖頭。
“他想外放,那也得有個合適的缺分,”她看看恭王,又看看底下那一班軍機大臣,“就算巡撫藩司這樣二品的位子,按你們說的,是該留給打仗立功的漢員,他一個旗人,巴結不上,可是給一個三品的皋司,總不算過分吧?”
“太后說的是。”恭親王點頭說,“不過關卓凡自己,還另有一個說法。”
這個說法,是關卓凡寫在稟帖之中的:“上海華洋雜處之地,內中情形,非外人所知。驟獲高位,無從措手,同僚之間,易生嫌隙,於大事反為不美。”
這一番道理,說得很實在,亦很透徹。
上海的情形,甚為奇特,上海縣之上是松江府,松江府之上,本該是江蘇的藩司和巡撫,但現在中間卻多了一個四品的上海道臺。上海的事情,松江府管不到,而巡撫、藩司和皋司這三大憲的衙門,此刻都設在南通,因此上海的事情,全由上海道臺和上海知縣來做決定。
“那就做上海道,行不行呢?”
聽上去可行,實際上卻有很大的滯礙,因為雖然只是一個四品的官,卻不好做——上海道臺的轄權,對軍政民政海關都有涉及,要緊的是還肩負著與領事團打交道的責任,外交上的擔子極重,這麼重要的位子,如果缺乏歷練,卻也不是說坐就能坐的。
兩宮太后明白了,關卓凡的意思是,如果想紮紮實實地在上海有一番歷練,就只有上海道和上海知縣這兩個位子合適。既然上海道一時做不來,那麼寧肯放低身段,掛一個上海知縣的名。
而在關卓凡的心中,所想的還不止於此。他不僅想要在軍務上有一番作為,而且也要用心地學一學自己從未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