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面相覷只得散了,音樓到簷下等寶珠打傘,來往的人經過她身邊側目不已,即便有不看她的,也以足讓她聽得見的聲調念央兒:“家要壞,出妖怪。明兒上觀裡求個平安符,趨吉避凶吧!”
她木然站著,心裡覺得有點委屈。這裡頭有她什麼事呢,一個個甩臉子給她瞧。
帝姬叫人伺候著披好了大紅牡丹團花披風,往外看雪景,淡聲道:“別理那些人,但凡她們有點能耐,何至於籠絡不住君心?”
音樓想想也是,橫豎自己本來名聲就不好,這些人一向看不上她,眼下藉著音閣的事兒冷嘲熱諷幾句,也在情理之中。
皇后雖廢了,音閣要立馬進駐坤寧宮不大可能,最起碼先把她的尷尬身份解決了。要讓她脫離出宇文氏,首先得把南苑王安撫好,這裡頭一樁一件的來,也需要時間。音樓在噦鸞宮沒別的事可做,無非繡花養狗,再不然就找人博弈。她這人鑽進一件事裡容易沉溺,到最後宮裡的人都怕她,她棋藝不精還愛死纏爛打,連合德帝姬都嚇得好幾天不敢露面。
離過年越來越近,音樓的生活照樣單調乏味。雪景看多了沒意思,她又不承帝幸,連梳妝都倦怠了。屋裡燒地炕,她趿著軟鞋穿著罩衣,孤魂野鬼似的遊蕩,乏了倒在榻上打盹兒,就這麼也能打發一天。
臘月初八那天帝姬終於來了,音樓挽著袖子在殿裡熬臘八粥,見她進門忙招呼寶珠添碗筷,親自盛了一碗遞過去,“我加了桂花糖,味道不賴,你嚐嚐。”
帝姬臉色不豫,捧著碗只管發愣。音樓偷眼瞥她,捱過去問她怎麼了,“遇著什麼事了?”
她把碗擱下,擰著眉頭道:“我今兒得了賜婚的旨意,皇上把我指給南苑王了。”
音樓聞言勉強一笑,“那你的意思呢?是不願意麼?”
她低頭盤弄宮絛,輕聲道:“也不是不願意,我自己心裡明白,皇上是拿我贖罪呢!我覺得挺不是滋味兒,原本指婚是件喜事,可為什麼偏在這個節骨眼兒上?說他不是把我當謝禮,我自己都不相信。他和我是一個媽的親兄妹,我以為他不管怎麼荒唐,總是疼我的,誰知道……”
畢竟都不是傻子,那天音閣來,又哭又笑的說自己懷了身子,現在宇文良時一進京,眼看遮不住了就指婚,帝姬這樣的聰明人,能不明白其中奧義麼?音樓拉住她的手拍了拍,“皇上一意孤行,現在誰都勸不住他。你別想那麼多,要是喜歡,就高高興興籌備起來,畢竟過日子的是你們倆;要是不願意,那就去面見皇上,明明白白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他,看能不能讓他改主意。你瞧我見識也淺,家國大事不在我眼裡,就想知道你愛不愛南苑王。”
帝姬臉上發紅,扭捏了下才道:“昨兒我偷著出宮了。”
音樓訝然問:“是廠臣放你出去的?”
她說不是,“我假扮小太監,跟著造辦處的人出去的。”
音樓自然明白,要不是肖鐸暗中授意,她要想出紫禁城恐怕也不易。一個情竇初開的姑娘,胸口揣著一顆火熱的心,記掛著一個人,刀山火海也攔不住她。音樓仔細辨她神色,“出宮去見他麼?”
帝姬點了點頭,“上回在潭柘寺就約好的,初七在城裡見面。宮裡守衛森嚴,他要進來很難,那就只有我出去。他早早兒就在西華門外的歪脖樹下等我了,天兒又冷,他那麼老實,不知道找個避風的地方待著,在西北風裡站了兩個多時辰。你曉得的,他是南方人,受不得凍。我看見他的時候他臉色都是青的,我心裡……真是……”
女孩子就是容易感動,心愛的男人都為你這樣了,換做她也會心疼難受。音樓看清了,帝姬這回是認準了要跟他的,就是礙著她哥子這麼安排,自己和自己較勁。
她嘆了口氣,“既然到了這步,硬著頭皮也得走下去。我瞧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