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今晚儘管好好休息,我決不會叫人打攪你們。”
皇城內的一處不起眼的宅院裡。
一個風韻猶存的婦人一拳捶在鎮北侯的胸口,“你沒良心,我自甘墮落,沒名沒分地跟了你二十多年。
兩個孩子也揹著外室子的名聲,叫人瞧不起,可如今你居然要奪走我兒的世子之位,你讓我的兒孫將來如何做人?
你這是厭倦了我,想要重覓新人,所以想氣死我是不是,不用這麼麻煩,給我一根白綾就是,我還能攔著侯爺好事不成。”
已是做了祖母的年紀,哭起來依舊是美的鎮北侯心尖都酥了,見婦人真就去尋白綾,他忙將人抱住。
坐到了鋪著錦緞的圈椅上,輕哄道,“你說這些不是剜為夫的心麼?
青蕪要查福珠的死,雖說事情過去多年,痕跡早已抹除,可那個衛清晏邪門得很,若無娘娘庇護,為夫擔心他們真能查出點什麼。
到時候別說世子之位,怕是鎮北侯這個爵位都得丟。”
他仔細替婦人擦了擦眼淚,嘆道,“娘娘看中那逆子才幹,我們只能先順著娘娘的意來。
等事情過去,再尋點那逆子的錯處,讓那逆子惹了娘娘厭棄,那世子之位,包括為夫這爵位,將來不都是我們兒子的麼,這些都是權宜之計。”
“真的,你沒騙我?”婦人抬眸,杏目上的眼睫微微顫著,楚楚可憐,還有些少女的嬌憨委屈。
鎮北侯愛慘了她這副模樣,讓他總能在她身上找到自己年輕的感覺,六旬老頭當即發誓,“這些年為夫可有一點騙你,若為夫騙你,就讓為夫天打雷劈……”
婦人的唇貼了上來,眼淚再度簌簌落下,“我信你就是,你發這樣的毒誓是要我心疼死麼。”
“好了好了,不要哭了……”鎮北侯哄著,將婦人柔軟的身子抱起往床榻走去。
一刻鐘後,他翻身而下,歇了片刻,起身穿衣,“最近為夫不會來那麼勤,你也莫要出去,免得被人發現你,等此事了,你想要做什麼,為夫都陪著你。”
婦人坐起抱著他的後背,“侯爺不是說,已經證實衛清晏帶出去的不是瓷瓶麼。
且她去見了老夫人,也沒提當年的事,這樣看來,您擔心珠珠魂魄亂說話的事,是不存在的。
妾身倒是覺得,託夢一說也是假的,應該就是他們夫婦剛到鳳昭,娘娘又沒放權的打算,夫婦倆想拉攏老臣幫忙奪權呢。”
梁永安道,“不怕萬一,就怕一萬啊,最壞就壞在青蕪攪和進來。”
“都是妾身的錯,當初若非妾身……侯爺也不會為了妾身……”
她又嚶嚶哭起來,眼淚打溼在梁永安的後背,愧疚道,“都是妾身連累了侯爺。”
梁永安捨不得美人哭,便低聲抱怨了句,“不怪你,要怪也怪娘娘,拿那瓷瓶要挾為夫。”
意識到這些話大不敬,忙改口道,“好了,不說這些了,為夫該回去了,你記得為夫的話,切莫亂走。”
男人離開得很快。
婦人視線一寸一寸打量著無一處不奢華的屋子,唇角勾出一抹冷意。
再奢華富貴的屋子,不能出門,也是一個雀籠,忍了這麼些年,為了她的孩子們,她也該走出去搏一搏了。
她可不信男人的權宜之計。
行至屏風後,將一個香爐蓋死,她喚了奴婢進來伺候。錦衣華服一番打扮,美婦人對著鏡中嫣然一笑,前呼後擁地到了院子裡,下人剛將大門開啟。
便見一隊人站在門外,打頭的是一頂軟轎,軟轎上,青蕪公主一身紅衣斜斜靠著,看著美婦人慵懶一笑,“月嬪娘娘,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