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走在路上,突然地停下來,仰頭看著陌生的天空。那種近似透明的湛藍,是北方的天空所沒有的。我開始因為距離的突顯而格外地想念北方的那個城市,同時也因為魚在南方而覺得溫暖。我站在南方的天空下,走在擁擠的人潮中,可以輕易想像和他的相遇,我想著他會不會在人群中認出我,然後對著我溫暖的微笑。我知道我一定會見到他,這只是遲早的問題。
每當談及網路的感情,許多人都是抱著一種觀望的態度,因為現實和虛擬之間存在著難以磨滅的距離。我知道隔著網路,無法判斷一個男人的真實。但是我相信他,就好像相信自己一樣。我也相信柏拉圖提出的精神之戀,我對我們三年裡相知相惜所培養的感情深信不疑,但是我也知道,愛情其實是很現實的一種情感,它必須在真實平凡的接觸中才可以完整和昇華。我和魚之間更需要一種完整,無論是愛情的最終結果是幸福或是傷痛,都需要完整,將虛擬和現實相結合的完整。相信終有一天,我會見到魚,我會看見這個男人近在眼前,我會從他的瞳孔中看見自己的情深無怨,我想我是如此相信著,所以我終於有一天鼓起勇氣對他說,魚,我要去你所在的城市,我想去看看你。
我曾經去過一次魚所在的城市,和幾個朋友一起在某一天的凌晨,當時只是短暫地停留數小時,還來不及將那個城市看清晰,惟一留存於心底的印象便是夜色下的曖昧和繁華。然而這一次,我將懷著無比慎重的心情再次去那個城市,我要去見一個男人,一千多個日子以來,他都在我的心底難以割捨,他帶給我的記憶都是那麼難以忘懷。
四如果可以存時間入瓶,我會把一切與你有關的回憶全部存入瓶中。
這樣,當我想念你的時候,那些美好片段便可以溫暖以後空蕩蕩的記憶。
那是一個冬日的傍晚,我到達魚所在的城市,我望著華燈初上、霓虹閃爍的繁華城市,我想著魚在這裡生活和工作,他在這裡曾經和某個女人相愛,他文字裡的故事都是發生在這個城市,我想著這些,便忍不住地感動起來。是的,我終於可以站在這方土地上,我終於可以真切地感受到他,觸控到他。
魚因為工作原因有所耽誤,他不得不推遲見面的時間,他在電話裡的聲音滿是歉意。可是,這有什麼關係呢?我知道無論如何,我將要見到他,所以我可以對於一切都不在意了。我找了一間火車站附近的麥當勞,安靜地坐在臨窗的位置,吃甜膩冰冷的巧克力聖代,想像他匆忙趕來的樣子。我不知道他會穿什麼顏色的衣服,我不知道我們第一句話該說點什麼,我更不知道自己終於鼓起百般勇氣打破了柏拉圖這場虛擬的幻象以後究竟要面臨怎樣的結局,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只能安靜地坐在那裡等待他的出現,我像是一個無助的孩子,左顧右盼,我看著那些經過的年輕身影,我看著那些身邊的燦爛笑容,我看著不停地有人進出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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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經暗了下來,麥當勞裡的客人換了一批又一批,只剩下我孤零零地一直坐在那裡,巧克力聖代一點點融化了,我停止了左顧右盼,我看著時針一分一秒地走過。我知道魚一定會出現,所以我可以安靜地坐在那裡,一分鐘,一小時,或者更久。
悶熱的空氣令我幾乎窒息,我推開門走了出去,走進夜色中,走進清冷的空氣中。旁邊年輕的女子抱怨男朋友的遲到,她嬌嗔地拍打著他的肩,她撒嬌地說,你讓我等得好辛苦。我不知道魚是否知道,我等他等得也好辛苦,我在全然陌生的城市裡,身邊全是擦身而過的陌生面孔,耳邊飄過的全是陌生方言,我不知道魚在哪裡,我不知道他從哪個方向朝著我走過來,我只能站在十字路口的人行道上,爭取讓他可以一眼便能找到我。我在寒風中忍不住地瑟瑟發抖,長髮迎風飛舞,我用心底的溫暖抵禦冬夜的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