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篇 3
那一天,我很開心,因為終於不用只是路過那幾株桃花,因為有了父親的陪伴和保護,我放心大膽地跳進了圍著鐵欄杆的花壇中,我伸出手觸控那樹幹,我一聲聲地讚歎著,真美啊。我還情不自禁地唱了一首《桃花開》。而父親則是溫和的站在一邊看著我。
我趁著父親不注意的時候,用鞋尖在草地上做記號,然後神聖無比地繞著桃樹轉了三圈。聽說,每年三月桃花盛開的時候,繞桃樹超過三圈,將會迎來的是一場桃花劫。我知道,在自己心裡,究竟是好運,還是劫數,其實真的非常在乎。
第二年三月,又是桃花盛開。大學裡的第一年平靜淡然地度過了。班上有一半女孩子都開始談戀愛,她們當初對於班主任的迷戀和欣賞很快就被真實的男朋友給忽略掉了。而我仍然是一個人,我在這一年裡打發了幾個或者是暗送秋波,或者是明送情書,或者是乾脆高舉一枝玫瑰賭一場愛情好運的男生。我知道有同學在背後對我議論紛紛,說我太孤傲,說我太內向,說我太自我,我只是依然笑著我行我素,過自己喜歡的生活,想自己的心事。
在這一年中,班主任已經很少出現,無心教書的他讓班上的很多學生開始無心向學,我們班級自由散漫得張揚無比,在系裡被列為重點關注物件。
這一年三月,班主任毅然辭去了學校的教師公職,準備下海經商。我還記得最後一次看見他,是路過系主任的辦公室。他剛從裡面走出來,穿著一身豆綠色西服,短髮因為摩絲過多而飄浮著灰塵。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看見他了,他看起來似乎發福不少,他仍然在笑,只是不再陽光朝氣,英俊依舊,只是風采不再。
我安靜地站在原地,看著班主任從身邊步履匆匆地經過,我一時呆愣無語,怎麼也想不起那個讓自己用了一年的青澀年華去魂牽夢縈的陽光笑容。
那天晚上,我跑出了寢室,跑到那幾棵桃樹的面前。我跳進圍著鐵欄杆的花壇中,伸出手觸控那一棵棵樹幹,我在夜色中繞著那幾棵桃樹,拼命地奔跑。我在夜色中無聲地笑,眼睛裡迷濛了夜的霧珠,有些模糊。一圈又一圈,直到感覺到頭暈目眩時才停下。然後衝出了校門,攔了輛計程車,報了家裡的地址。我還記得計程車費為三十七元,路上耗時四十多分鐘。我坐在車裡看著窗外的霓虹燈閃爍,安靜的街道,稀疏的行人。那一刻,我只想回家。
當我一口氣跑上八樓,氣喘吁吁地站在父親的面前時,他只是淡淡地說,你要回來也不早一點,快點去洗澡,然後睡覺吧,明天還要趕回學校上課呢。
當我剛剛在床上躺下,母親便走了過來,她微笑著撫摸我的頭髮,然後我乖巧地閉上眼睛,那一夜竟然無夢到天明。
那一年,我開始變得活躍起來。有時束起長髮,穿男式棉布襯衣,牛仔褲和運動鞋,和其他同學滿校園追逐。有時候則是長髮飄飄,穿棉布素色長裙,笑不露齒地擺出個淑女的模樣惹人憐愛,可是心裡卻打著整人的壞算盤。有時在一個人的空教室裡,靠著牆壁坐在地上聽愛華的隨身聽。有時在凌晨三點翻出學校院牆,然後傻傻地守候清早第一籠天津小包子。有時跑到燈光球場看一些陌生男孩子打籃球,看橘黃色的燈光下映照的年輕汗水和笑容。有時在熄燈的夜裡,站在校園內的湖邊,對著湖水和月亮唱歌。有時興致高漲地幫幾個好哥們“捉刀”寫情書,似乎每一次都會輕易地感動了他們追求的女孩子。
那一年,我很自由,也很快樂。我的活躍、聰明、調皮的言行,讓我在同學們的眼中成了最有個性的女生,因此而深得人心,甚至還被推舉為團宣傳委員,一下子從一個自由的小丫頭成了一個要有點表率作用的班幹部。我的交際圈不僅覆蓋了本班,還擴充套件至本系和外系,甚至還有外校。於是,我再也沒有機會獨自一個人待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