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擁抱住她,那一刻,我恨不能代替她傷心難過。這一次的擁抱如此意外,突如其來的擁抱,我才想起來我們已經很久沒有擁抱彼此了,我們的心總是緊密相連著,所以我們總是可以忽略了這些肢體語言帶來的溫暖和感動。
中篇 6
我們在龍兒所住的小區樓下的菜場買了很多材料,牛肉、土豆、洋蔥、番茄、玉米、番茄沙司。我們的雙手都提滿了黑色或藍色的塑膠袋子。我剛才在車站主動向龍兒提出,今晚要做羅宋湯。她很開心,也很興奮。她最喜歡吃我做的羅宋湯。那是我們共同的最愛。當年在一家很小的餐館,我們同時愛上了羅宋湯的味道,於是在我下次去的時候,特別向老闆請教,然後經過兩次實驗,我終於可以做出最正宗和最美味的羅宋湯。
有時候,我會不知道,我究竟是太愛羅宋湯,或者是我太懷念和龍兒一起走過的那段張揚的青春歲月。那段時間,我和龍兒經常光顧一家小小的酒館,選一個角落裡的位置坐下,一人一小瓶二鍋頭,一人一大碗羅宋湯,再點幾份滷水涼拼。我們一邊吃,一邊聊,常常就那樣打發了一個傍晚。那裡的老闆有一個女兒嫁到了國外,他很難見上女兒一面,所以總是非常喜歡我們,在他的眼裡,和他女兒年齡相仿的我們也像是他的女兒一樣,他經常會拿著酒杯過來和我們聊幾句,他經常拿著女兒從國外寄回來相片給我們看。
就在前幾天,我們再一次去了那個經常去的小酒館,外面下著雨,天氣陰冷。龍兒告訴我,她決定離開家,她要去找她愛的那個遠在幾千公里以外另一個城市的男人。我淡淡地說,你一定會回來,在不久之後。
龍兒望著我,她問,為何我一定會回來?
我們都不再是可以為愛情奔赴天涯的人,如果他讓你看不到將來,你會覺得沒有任何希望;如果他讓你看到的將來太清晰,你會覺得將來太沒有希望。所以他讓你看到了一個並不確定的將來,他等著你和他一起去為了明天困惑和迷茫。
我和她對坐著,喝酒,抽菸。我們聊很多已經過去的瑣碎小事,聊這一路走過來的不易。我們不屑於這個世界,卻又無奈於這個世界。我知道,我們都是沒有明天的人,我們也同時遺忘了過往。
幾天以後,我一個人站在廚房裡,捲起袖子,挽起長髮。我在為龍兒下廚,為她做羅宋湯。我不知道下一次會是什麼時候,我說她一定會回來,因為我希望她可以早些回來,這樣我們便不用再面對分離。我不知道龍兒離開以後是否還能喝到這麼正宗美味的羅宋湯,我只是不想給自己留下任何遺憾。所以我主動對龍兒說,今晚,我為你做羅宋湯。
如果不愛一個人,必然不會為對方做羅宋湯。那麼多的材料,需要一樣一樣仔細地洗淨,然後一樣一樣地切成丁狀,這並不是一件輕鬆的事。
如果不愛一個人,必然不會為對方做羅宋湯。切洋蔥的時候,有誰會不流淚。一滴一滴地流下來,一滴一滴地滑過臉龐,一滴一滴地落進洋蔥裡,這並不是一件輕鬆的事。
我將所有準備好的材料一樣一樣放入鍋中,倒入適量的清水,然後點上火。我輕輕拿勺攪動著,我看著那些金黃色、白色、褐色的材料在鍋中旋轉著。
龍兒已經準備好了第二天離開的行李,她走進廚房,站在爐子前面,掰著玉米。她說,掰玉米的活一定要留給她,她不忍心看見我一個人這麼辛苦,她說她養過一對小松鼠,對於掰玉米可有一番心得。於是,我看著她將那些黃燦燦的水嫩玉米一粒一粒撒到鍋裡,我想起那對我曾經見過幾面的小松鼠,她喚它們波波和毛毛,她很寵愛它們,總是給她買最新鮮的水果玉米和聖女果。我彷彿再次看見它們抱著玉米飽餐的樣子。
然後,我們便站在廚房裡聊天,站在那一鍋羅宋湯前。我們說了很多話,我記得最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