閃動的燈光照在這兩個死人臉上,這兩張臉竟似也動了起來,那神情更是說不出的詭秘可怖,竟似真的要擇人而噬。
武維揚的身子不由自主向後縮了縮,勉強笑道:“雲幫主若是在說笑話,這笑話就未免說得太不高明瞭。”
雲從龍冷冷道:“死人是從來不說笑的。”
他忽然撕開了死人身上的衣襟,露出了他們左肋的傷口來,嘶聲說道:“各位都是江湖中的大行家,不知是否已看出,他們這致命的傷口是被什麼樣的兇器所傷的?”
大家面面相覷,閉口不言,顯然誰也不願涉入這件是非之中。
雲從龍道:“在下縱然不說,各位想必也已看出這是‘神箭射日’武大幫主的大手筆了。一箭入骨,直穿心腑,武大幫主的“鳳尾箭”果然是高明極了,厲害極了……”
他仰天冷笑了幾聲,接著又道:“只不過這兩人卻死得有些不明不白,直到臨死時,還不知武大幫主為何要向他們下這毒手!”
武維揚厲聲道:“這兩人本是我‘鳳尾幫’屬下,我就算殺了他們,也是‘鳳尾幫’的私事,與‘神龍幫’的雲大幫主又有何關係?”
這句話正是人人心裡都想問的。
雲從龍鐵青臉,道:“這兩人與我的關係,莫非武幫主你還不知道?”
武維揚打斷了他的話,冷笑著道:“這兩人莫非是你派到‘鳳尾幫’來臥底的奸細?否則怎會和你有關係?”
雲從龍臉色忽然變得更可怕,眼睛瞬也不瞬的瞪著武維揚,就像是從未見過這個人似的。
大家瞧見他的神色,心裡都已明白,死的這兩個“鳳尾幫”弟子,想必正是他派去臥底的奸細,不知怎地卻被武維揚發覺了,是以才殺了他們滅口——這推測不但合情,而且合理。
楚留香以前的推測,竟似完全錯了。
胡鐵花用眼角瞟著楚留香,湊到他耳邊,悄悄道:“我求求你,你以後少弄些自作聰明好不好?千萬莫要把自己當做諸葛亮。”
楚留香卻連一點慚愧的樣子都沒有,反而微笑道:“諸葛亮假如當時若在那裡,想法也必定和我一樣的。”
胡鐵花嘆了口氣,搖著頭道:“諸葛亮若在這裡,也一定要被你活活氣死。”
只見雲從龍眼角的肌肉不停的跳動,目中也露出了一種驚恐之色,彷彿忽然想起件極可怕的事,嗄聲道:“我明白了,完全明白了。”
武維揚厲聲道:“我也明白了,但這是我們兩人的事,豈可在海幫主的宴前爭吵,打斷這些貴客的酒興?有什麼話,我們到外面說去!”
雲從龍遲疑著,目光緩緩自眾人面前掃過,看到丁楓時,他目中的驚恐怨毒之色更深,忽然咬了咬牙道:“好,出去就出去!”
武維揚霍然長身而起,道:“走!”
雲從龍目光已移到門口那兩個死人身上,慘然一笑,道:“但這兩人都是我的好兄弟,無論他們是死是活,既然來遲了,就該罰酒三杯——這六杯罰酒,我就替他們喝了吧。”
武維揚仰面而笑,冷笑道:“各位聽到沒有?我鳳尾幫的屬下弟子,居然會是雲大幫主的好兄弟,這位雲大幫主的手段,可真是高明極了!厲害極了!”
雲從龍眼睛發直,竟似根本未聽到他說的是什麼,大步走回座位上,倒了六杯酒,自己舉杯道:“雲某本想陪各位喝幾杯的,只可惜……此刻卻宛如有“骨鯁在喉”,連酒都喝不下去了,失禮失禮……失禮……”
他語聲中忽又充滿淒涼之意,是以他這“骨鯁在喉”四個字用得雖然極不恰當,文不對題,也沒有人去留意了。
只見他很快的喝了三杯酒,拿起筷子,挾起那尾“清蒸時魚”的頭,將魚頭上的魚眼睛挑了出來。
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