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裴西嶺所言,建文帝翌日一早就離開了護國寺。
不過他對六皇子似乎難得生出些了慈父之心,特地再次看過他才離開的。
此時護國寺眾人也知道了昨夜建文帝漏夜前來的訊息,雖礙於後者時間緊張,並未叫她們請安,但對此眾人心中也多了幾分計較。
六皇子……若能撐過這一劫,或許比之前要站的更穩當了。
不過對於張榜求醫解毒的可能性,她們還是不敢抱太大期望。
趙瑾聽了聽護國寺近幾日的傳言,覺得沒什麼問題後便沒再理會,除去了解裴羨在做什麼,其餘時間便是陪著皇后禮佛祈福,靜心等著那位“揭榜”名醫了。
“娘娘,又有位民間醫者揭榜了,眼下禁衛軍正送往護國寺來。”寂靜祥和的大殿裡,從秀輕聲稟報。
佛前跪拜的皇后緩緩睜開眼睛:“那是好事。”
趙瑾也睜開眼笑了笑:“姐姐虔心祈願,佛祖必會顯靈,六殿下也必會安然無恙。”
皇后輕聲應了一聲,又問從秀:“先前來的那幾個不行?”
“倒有幾分真本事,只是都與太醫們進度相同,知其然但不知其所以然,不能完全研製出解藥。”
皇后輕嘆了口氣。
趙瑾頓了頓:“到底是條件受限,六殿下所中之毒罕見又霸道,太醫們不知具體,自然不敢在皇子身上試藥,自要確保萬無一失才敢用藥,但難就難在這一點,若有個肯試藥的,想來以太醫們的醫術,解毒只是時間問題。”
“說得容易,但閔尚書查不到下毒源頭,我們手中無那毒藥,又如何叫太醫依照原毒研製解藥呢。”
趙瑾也嘆了口氣:“真是可惜……”
從秀眼神一動,輕聲道了告退,隨後便靜靜站在了外頭,與兩排宮女太監和僧人在外候著她們拜畢。
裡頭的趙瑾也重新閉上了眼。
人多眼雜,她們今日之言傳出去也不算奇怪。
六皇子身中奇毒,是連潛心鑽研醫術數年的老院正都沒見過的奇毒,故而太醫研製解藥時束手束腳,沒有毒藥樣本,更沒法對症下藥,只能保守醫治,盡力暫時延緩六皇子毒發時間。
誰敢在皇子身上試藥呢?
所以當時太醫們的目光或多或少都放在了同樣中毒的孝純縣主身上,後者也倒乖覺,竟當真拿自己身體開始試起了藥。
太醫們知道她醫術不俗,可礙於她的身份和慶華大長公主的威嚴,也不敢貿貿然就跑去求她共享進度,他們也知道若孝純縣主有進展,絕對不會藏私,畢竟這可是為皇子解毒的大功勞。
若按孝純縣主的計劃,自是假模假樣試上一段時間,再假裝研製出瞭解藥,拿下這個救命之恩。
在此之前,她自不能與太醫共享進度,免得當真叫有能耐的研製出解藥,摘了桃子。
可誰叫她被裴羨下了藥呢。
她本人至今還躺在床上渾渾噩噩,不知今夕何夕,身邊人也被皇后的人看住,動作不得,這條路是徹底走不通了。
空有解藥,卻拿不出來。
而六皇子也還躺在床上,太醫們不敢拿皇子試藥,那些揭榜的更不敢,進度止步不前,一時沒了法子,要如何破呢?
當然是找個試藥的。
若換做孝純縣主,絕對只有應允的,可她身邊的人願意,或者說允許麼?
果然,在趙瑾陪著皇后出了大雄寶殿,告退後往自己齋院走去時,便聽見一道怒氣衝衝的聲音在身後響起:“趙瑾!”
她轉過身便看見慶華大長公主快速向她走來。
年過六十,她卻依舊硬朗康健,走起路來還要身邊年輕小丫鬟們小跑來追的。
“臣婦給大長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