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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蟬聲比來時更加喧噪。天氣也漸漸熱了,加上走得急,西服上衣已經脫下來,搭在胳膊上。領口也被扯開,領帶歪在一旁。多少有些氣急敗壞的模樣。

第五次站在馬神廟門口的時候,已經是中午十二點了,孫元起確定了一個事實:自己回不去了,也趕不上關鍵的面試了。

孫元起心中窩火,覺得自己真是沒事找抽,幹嘛跑馬神廟裡轉悠啊?直接去五城中學多好!見門旁石獅子,上前狠踹了兩腳。踹完了自己抱著腳只抽冷氣:這也是沒事找抽!

看門的老頭,從早上到現在,都瞅了他半晌午,現在又湊上來:“您說,您日本人幹嘛來咱們大清國當教習啊?”

孫元起心中正不爽呢,一聽這話,登時跳腳罵道:“你才是日本人呢!你們全家都是日本人!”

老頭兒一窩脖子,慢條斯理的說:“日本人?咱可不稀罕!咱可是正經八百的旗人。”說完,慢慢踱回門樓子裡乘涼去了。

這一嚷嚷,孫元起才意識到一個大問題,自己可是寸頭、穿西服。標準的大清男子現在可都是拖辮子、穿長衫。容閎留美歸來,穿著西服,也得拖著一條假辮子。至於敢捅大清簍子的孫醫生,雖然剃了頭髮,但貓在國外不敢回國。如今,敢在大清國土上明目張膽剃板寸的黃面板,估計也就日本人。

雖說老頭兒是孫元起在清朝認識的第一人,論輩分得是他高祖父,但跟人老頭兒拌了嘴兒,也不好意思在人地頭上待著。沿著土路,一步一晃的往前挪,多少有些認命的味道。

中午時分,初夏的太陽也曬得邪乎,加上一上午的折騰,肚子餓得前心貼後脊。

大清的國界上,既沒有atm機,也不能刷卡,人民幣更不能用,現在孫元起真是身無分文。偶爾身邊走過幾個黧黑的力夫,都能聽到他們低聲咕噥:“小日本!”

聽了幾回,孫元起心思就活泛了,既然別人都說我是外國人,那我就去外國使領館蹭頓飯!在孫元起的心中,是這樣想的:去國人的飯店蹭飯,要是不給錢激起義憤,可就麻煩了,誰知道現在義和團在北京有沒有設分壇,人家口號可是“扶清滅洋”,殺的就是外國鬼子,少不得自己要受池魚之殃。外國使領館多少是現代文明,自己還能捱上邊。

至於去哪國的使館,毫無疑問,自然是美國的。儘管自己被人誤認為是日本人,可誰不知道中日之間的仇隙?再說,日語也不會啊,除了“yameide”和“sayonara”之外,再也不知道別的,容易露餡。研究生的英語六級,此時正好派上用場。為什麼不去英國而去美國呢?很簡單,學得是美式英語,在日不落帝國餘輝中自我沉醉的英格蘭,向來對散發出新鮮牛糞味的表親不是很感冒。在大不列顛貴族眼裡,這位遠隔重洋的鄉下牛仔,更像是初進大觀園的劉姥姥。;

既然知道要去美國使館,接下來就是問路。這也很好辦,抓著街邊一人,誰不知道住著鬼佬的東交民巷?

幸好不遠。

遠遠望見東交民巷外巡邏的鬼佬,孫元起扣上領口,整好領帶,把擱在胳膊上的西服也穿好,還掏出紙巾擦了擦皮鞋上的塵土。本來這身裝束就是傳出來撐場面的,現在用得正是時候,然後昂首挺胸走過去。

看著孫元起的穿著,大清的兵勇遠遠的避開了,根本不上來盤問。倒是美國公使館門前的守衛更盡責一些,端起手中的步槍,問道:

“站住!幹什麼的?”

這句話卻是用漢語說的,想來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來中國後臨時學的。孫元起很美式的聳了聳肩膀,攤開手,用之前練習過好幾次的英文說道:“士兵,放鬆一點,我可不是美利堅合眾國的敵人。我是大使的朋友,今天只是過來看看他。”

看到來人衣著光鮮,手無寸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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