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哦,官話啊!”老佟若有所悟的樣子,狐假虎威的訓道,“以後,你們都要學說官話,知道麼?這是天子腳下,可不是你們山東。”又說:“孫先生,請繼續說!”
孫元起說:“暫時沒有了,以後想到什麼,再交代吧。”
“這就沒啦?”老佟有些失望。
孫元點頭:“嗯,沒了。你有什麼要說的麼?”
“那我說點兒。”估計平日裡老佟沒有這麼威風的時候,今天要趾高氣揚一回,“孫先生是咱們京師大學堂的教習,大學士孫大人和美利堅公使聯名推薦,老佛爺特地任命的!普天之下,沒幾個人學問超得過!前些日子,英吉利和美利堅的洋鬼子們,不遠萬里跑來,就為了見孫先生一面。你們都給我老老實實的,敢有什麼不軌,打死是輕的!……”
聽了老佟這番殺氣騰騰的話,一家人都縮著脖子。
說著講著,就下午四點了。冬季裡,天黑得早,這時候太陽都快落了。可人一多,問題就來了。比如晚飯,現在去買鍋也來不及了,還沒有柴米油鹽醬醋茶呢。只好給老佟一些錢,讓他出去買些饅頭回來,算是晚飯。老佟應聲去了。
再比如住宿。西廂房肯定是不行的,以後還要用來上課。其他屋裡還沒有收拾呢。只好說:“老趙,你們把東廂房和南廂房收拾一下,晚上好住。”
老趙也應了,帶著一家卻先收拾南廂房。南廂房本來就是給人住的,裡面都是有炕,只有沒有席子。還有一些不知幹什麼的雜物,那幾個小傢伙倒折騰得不亦樂乎,不時發現什麼新鮮物事,發出一陣歡呼。大約老趙和老趙家的時刻記著孫元起的規矩,小孩子一叫,一個大巴掌就甩了過去。
孫元起也不管,自己一個人踱回堂屋,思考什麼時候去拜訪康格先生,以及以後的打算。
天矇矇黑的時候,孫元起去南廂房看了看,老趙一家已經把屋子收拾得差不多了。南廂房只有兩間,但每間都有炕,只是有些壞了,用東西填上,再鋪一層鋪蓋卷,馬馬虎虎能睡人。老趙帶著兩小子在外面忙活,老趙家的則帶著倆閨女在裡屋收拾,估計睡覺也是這麼睡的。亂七八糟的東西都被收拾出來,堆在外屋的炕前面。
老趙見孫元起進來,放下手中活兒:“東家……”
“啊?”這叫法真新鮮。
老趙知道自己說錯了,連忙糾正,怪腔怪調地叫了聲“先生——”。孫元起知道他是想學說官話呢,可這一時半會兒誰學得會?
孫元起不在意,問道:“收拾好了沒?晚上能住下麼?”
老趙連聲說:“能,能!這可比逃荒時候好太多了!”
老趙家的也走出來,她那十三四歲的閨女扭扭捏捏地跟在後面,不太敢見人,倒是那個叫紅桃的小丫頭,大大方方地叫了聲“先生”。;
老趙家的說話還是山東味兒:“先生,有些東西收拾出來,還能湊合著用。好比那件夾襖,補補還能穿。就放在炕上了。這些朽爛不合用的,都堆在這兒,您看……”
孫元起答道:“你看著合用,就留著用;不能用的,明天給扔了。對了,等會兒去我那兒抱兩床被褥過來,再拿個火盆。北京的冬天可冷得厲害。”
老趙夫婦連忙說:“現在這樣,就再好沒有了。被子、火盆,卻是不用的。”
正說著,老佟回來了,拎著一大兩小三包東西。孫元起連忙招呼大家洗手吃飯。
“吃飯嘍——!”大毛、二毛頓時歡呼起來。
“咣!”“咣!”老趙又每人賞一巴掌,罵道:“吃貨!”
冬天,從井裡打出的水感覺是溫的。洗了手,大家都坐在院子中央的石墩上。老佟開啟那個大包裹,卻是雜麵饅頭,推到眾人面前。二毛伸手要拿,又被老趙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