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專門寫到這個景緻:
星殘月落已三更,暗夜昏昏欲吞城。
西北登天如有路,一任風雨到天明。
僅從這首詩來看,確實寫得非常拙劣,難怪這個文人寂寂無聞,最後連名字都沒留下來。但這首詩卻在後世影響頗廣。因為很多人把這首詩與此後的局勢變動聯絡起來,認為早在民國元年、二年的時候中國政局已經日趨明朗,甚至連普通的詩人都意識到了這一點。足見大勢所趨云云。
轎車避開路上行人和來往的學生,輕巧地拐進經世大學,來到趙景惠平日不離寸步的藥物研究所。研究所的同仁一眼就認出了來者是誰,——印著孫元起頭像的銀元、銅幣、紙幣等早就流通全國,凡夫俗子都知道孫大頭是何方神聖,何況他們這些高階知識分子?——眾人馬上放下手頭的工作,將孫元起團團圍住。一個個眼睛中透露出崇拜與景仰,只差點沒拿出簽字筆、照相機與偶像簽名合影留念了。
半晌之後,孫元起才得知趙景惠因為家中有事已經離開研究所。只好又轉回半山居家中。不過他在半山居再次撲了個空,才想到趙景惠可能是回了孃家。等輾轉來到老趙家的四合院,還沒進門,就聽見老趙氣急敗壞地怒吼道:“滾!以後也別進這個家門!老子就當沒你這個兒子!”
認識老趙這麼多年。孫元起還第一次發覺他居然有那麼高的嗓門。
隨後屋內傳來老趙家的啜泣聲、趙景惠的勸說聲、老趙粗重的喘氣聲。此外再也沒有其他人說話。孫元起有些詫異:老趙就兩個半兒子,老大趙景行如今在山西當都督,老二趙景範在美國留學攻讀博士學位,都不在家;而自己這個女婿等同半個兒子,這些天一直在京中,似乎也沒有得罪他的地方。怎麼他說“就當沒你這個兒子”?難道他在外面還有別的子嗣不成?
孫元起定了定心神,刻意加重腳步走進了院子,沉聲說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老趙聞聲快步搶出門外。聲音也迅速降了八度:“老爺,您、您怎麼來了?”
趙景惠也扶著老趙家的迎了出來。最後走出來一個青年,赫然是出國數年未見的趙景範。孫元起驚疑不定地問道:“行先,你什麼時候回來?怎麼之前都沒說一聲?”
趙景範期期艾艾還沒有說出個所以然來,老趙抬腿就是一腳,將趙景範踹了個趔趄:“還不給老爺跪倒磕頭!狗東西,喝了點洋墨水就不認父母先人,怎麼現在連老爺都不認了?當年老爺就不該救你、不該教你讀書,讓你餓死餵狗才是活該!”
孫元起瞬間就明白了事情的大致緣由:“景惠,你先陪著二老說說話。行先,你跟我出去走走吧!”
出門之後,孫元起在前邊緩步而行,不管趙景範是否在聽,自顧自說道:“行先,你出國一去就是四五年,在此期間國家已經天地翻覆,煊赫一時的大清皇室、革命黨人都漸次被雨打風吹去。咱們經世大學周邊雖然沒有物是人非,但還是有很多變化的。你這次回來是不是有種回鄉身似客的感覺?”
趙景範低聲答道:“在塘沽下了輪船之後,一路走來見到的民眾都割了辮子,還有不少人穿著歐美式樣的西服、風衣,國民風貌確實為之一新。尤其是從德勝門過來,更是繁華熱鬧許多,水泥路面、路燈、汽車、洋樓,彷彿就是美國東部富庶地區的中小城市!”
孫元起微微嘆息道:“恐怕辛亥革命對於民間的影響,也就是剪掉辮子吧?經世大學有個守舊派教員,對於西洋語言文化頗有研究,被學校禮聘為副教授。他初次給學生上課時,學生們看見他梳著小辮子走進課堂無不鬨堂大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