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俄戰爭主要是在中國領土上進行的。腐朽透頂的清政府,竟置國家主權和人民生命財產於不顧,聽任日俄兩國鐵蹄踐踏我東北錦繡河山。1904年2月12日,清政府無恥宣佈“局外中立“劃遼河以東地區為日俄兩軍“交戰區“並嚴令地方軍政長官對人民群眾“加意嚴防“切實彈壓“。
假如孫元起是在二十一世紀初讀這段文字,也許會對這段文字表示首肯。等真實融入這段歷史生活中,並切實感覺到國力衰微的無力感時,對於政府的“區域性中立“政策似乎更能理解。或許,這就是陳寅恪先生所說的“瞭解之司情“吧。
與政府公開表明的“中立“政策相對,是朝野上下洶洶湧動的“聯日拒俄“情緒。在此期間,孫元起還接到蔡元培的來信,信中說,他們組織成立了“對俄司志會“加緊研究應付俄國侵略的辦法。隨信還寄來他們編輯的雜誌《俄事警聞》,大致翻翻,滿篇都是“聯日拒俄“的論調。
孫元起更加愁悶,怎麼連蔡元培這樣卓絕的人物,也捲入這種調調裡面呢?對於十年前甲午戰爭帶來的巨大創傷,居然選擇性遺忘,是日本的宣傳太好,還是我們的記性太差?
隨著日軍在東北取得的一次次勝利,舉國上下為之慶祝歡呼。在經世大學裡,每天播報日俄戰事新聞,大小學生都側耳傾聽,聞日軍勝則大喜,聞日軍敗則沮喪。在這個時候,孫元起覺得自己是“勞勞孑立,形影相弔“。
感情無處宣洩,日日淤積心中,這種情形下,倍能感受屈原“舉世皆濁我獨清,眾人皆醉我獨醒“的那種無助。春節後的一天,孫元起決定進城,拜訪叔祖父,向他問計。
過完年已經七十有八的孫家異,在去年榮任東閣大學士,並充政務處大臣、學務大臣。雖然老大人翼鋒依然,畢竟歲月不饒人,年來愈發顯得老態了。
在書房中,老大人仔細聽完孫元起對於日本戰勝俄國後迅速崛起的擔憂,然後問:“百熙,你怎麼就這麼確信,此番惡鬥日軍必勝呢?”。
孫元起這才記起,這場日俄戰爭從1904年初動手,一直乒乒乓乓打到1905年的下半年,才以俄軍慘敗而告終。這是當年語文課本《藤野先生》一文中的知識點,所以記得些。
至於現在,戰爭才剛剛拉開帷幕,雙方都在調兵遣將,大規模戰事還沒有展開,自己就言之鑿番,說日軍必勝,確實顯得有些孟浪。至於擔心日軍戰勝後對中國的侵略,更是杞人憂天了。
有心搪塞,卻又不想欺騙老大人,只好硬著頭皮說道:“是的,叔祖,我根據現有情況,可以確信日軍必勝!“
幸好老大人沒有追問,只是緩緩地撫著鬍鬚:“老夫根據軍機處各種訊息,也是預測日軍獲勝,不過勝也是慘勝,畢竟沙俄不是什麼好相與的!百熙能有此識斷,殊為難得!“
我這哪是什麼識斷啊?是後世書上明明白白寫著的!孫元起心裡這麼想,卻不會說破,只是說道:“日本先已於甲午年戰勝中國,後又使朝鮮淪為藩屬,如今再戰勝沙俄,它在東亞便再無敵手。三番五次獲勝,必然野心膨脹。環顧四周,必然瞄準中國。如此,國家危矣!民族危矣!“
老大人眯著眼睛,上下打量孫元起:“百熙,這是別人告訴你的,還是自己想出來?”
孫元起訥訥地說道:“是我聽廣播,自己瞎琢磨出來的
老大人滿意地點點頭:“不錯!不錯!不謀萬世者,不足謀一時:不謀全域性者,不足謀一域。你能想那麼遠,老夫是老懷大慰啊!“旋即老大人正色說道:“不過,百熙,看得遠是好事,關鍵眼下的事兒你也要看得清楚才行!“
孫元起連忙請教。
老大人捋著鬍子:“百熙,你是不是對我朝“明則保持中立,實則聯日抗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