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我輩不一定能做造時勢的英雄,卻可以做時勢所造的豪傑。袁項城可輔則輔之,如不可輔。任公又何必俯仰依違因人成事?
“南方諸省響應革命黨的雖然很多,但大半都是虛聲恫嚇激成民變,本身並沒有多少實力維護局勢,真要遇到什麼事情就會作鳥獸散。就拿我們廣東來說,新政府絕少人才,政策朝令夕改,地方漫無秩序。士紳民眾人人懷有怨恨之心。只想要克復廣州,簡直易如反掌。廣東是革命黨倡亂之地,尚且如此。其他各省情況可以想見!
“任公和南海先生為海內外人望所歸,若能率我同志自成一旅,返回廣東提倡義聲,兩廣之地翻手可得。十萬之師唾手可集。然後整軍北上馳騁中原。弭平禍亂,手定憲法,復我舊京,扶我皇室,執牛耳而為天下宰輔,豈不偉哉?如果舍此不圖,依違於袁項城和革命黨之間,他們需要賢才的時候就置於高位。他們不需要的時候就棄如敝履,一念及此。便覺英雄氣短!”
別看梁啟超剛才氣焰熏天,一副“天下英雄,惟使君與操耳”的架勢。聽說讓他回廣東舉兵造反,頓時矮了半截,神情也有些猶豫:“這——”
這就是秀才造反,三年不成!
徐佛蘇也道:“明水兄說的頗為有理!想當初,任公和南海先生在京城攪動天下的時候,那孫百熙不過是經世大學一介教習。經過武昌叛亂,孫百熙搖身一變,成為內閣教育總長、新中國黨黨魁,掌有四川、陝西、甘肅之地,即便袁項城也不敢小覷。如果現在任公回廣東起事,成就未必就輸於孫百熙!”
湯覺頓見有人贊同自己的提議,更加興奮:“正是、正是!孫百熙有經世大學,我們南海夫子有萬木草堂,任公也在時務學堂擔任過總教習;孫元起有趙行止、程虎臣、蔣介石、張石侯等學生,南海夫子則有十大弟子,任公的學生中還有蔡松坡(蔡鍔)、範靜生(範源廉)、蔣百里等。無論從哪一方面來說,任公也不輸於孫百熙。”
梁啟超搖搖頭:“梁某連孫伯符(孫中山)都不如,怎麼敢與孫仲謀(孫元起)相比?不說別的,趙行止、程虎臣、蔣介石、張石侯等人麾下數萬將士,只要仲謀一聲令下,不管對方是清室、北洋還是革命黨,都會立即發起攻擊,不會有絲毫猶豫。而南海夫子的弟子根本無人懂兵;至於梁某的學生幾個學生,他們都有自己的想法。他們或許會尊重梁某本人,但絕不會依照梁某指示行事!
“再者,聚兵起事最重要的是要有兵餉武器,否則會不戰自潰。仲謀之所以能有今天這番局面,在於他背後不僅有兵工廠提供武器,還有各種工廠、銀行提供鉅額資金,根本不愁後勤保障問題,進戰、退守都綽有餘裕。而梁某呢,連辦報紙都籌不到錢,哪來經費購買武器、散發糧餉?別說克復兩廣之地,只怕今天舉兵,明天就得兵敗逃亡了。”
徐佛蘇道:“那任公過完年打算怎麼著?難道真的就留在日本枕流漱石吟風賞月?”
剛才梁啟超所言不過是氣話、客套話。如今國內風雲激盪,而他又功利之心正熾,便如色中餓鬼見著美嬌娘,路都走不動,怎麼捨得躲在國外袖手旁觀?
梁啟超這才答道:“前些日子鄙人接到仲謀來電,稱經世大學準備成立中國政策研究院,並出版《獨立評論》雜誌,誠邀鄙人出任經世大學副校長、中國政策研究院院長兼《獨立評論》主編,年支薪金八千元。其中,中國政策研究院是想透過調查分析中國各地區、各階層實際情況,結合中西方已有經驗,為政府提供政治、經濟、教育、法律、財政、軍事等方面的政策參考;而《獨立評論》雜誌則是不依傍任何黨派,不迷信任何常見,用負責任的言論發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