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經》以來,就是顯學,比如《水經注》、《洛陽伽藍記》、《元和郡縣誌》、《太平寰宇記》、《元豐九域志》、《方輿勝覽》、《天下郡國利病書》、《讀史方輿紀要》等,皆是其中犖犖大者。然長期以來,一直在史部中作為一類而存在,從沒有人想到這是一門獨立的學問,而且裡面還有這麼多道理。讀完之後,覺得耳目一新。”
“以前的學者治學,都各有門徑。用湖南的俗話說,叫殺豬殺屁股——各有各的刀路。”皮錫瑞接過話,“究竟怎麼治?治什麼?不過是憑自己的興趣。普通學者朝秦暮楚,總是失之浮泛,不能深入。惺老的兩個弟子在編好《歷史地理學教科書》之後,都有所悟。那熊會貞專注於河道變革,盧弼則用心於秦漢魏晉政區,不過一年時間,就時有新見。惺老大喜過望,見面總說這學校果然是來對了。”
一時間,大家都陷入沉思。
這些學者,對於學術研究都大有造詣,只是常常東一榔頭西一棒子,寫詩文、練書法、背經書、讀歷史、玩古董,樣樣都來,很少能把全力集中用於某一個問題上的。拿這屋裡最年輕的王國維來說,研究領域就涉及到叔本華哲學、心理學、教育學、《紅樓夢》研究、詞學、戲曲學、歷史學、古文字學、簡牘學、甲骨學、金石學等等。何況其他人?
剛才的對話,對大家的治學方法,都是一番很大的衝擊。少不了也要思忖:到底自己興趣在哪裡?喜歡的是什麼學問?這個學問是個什麼樣子?所謂的“科學地整理研究”,應該怎麼去做?
過了半晌,張元濟才輕聲地問道:“叔言先生,你覺得這學報應該怎麼辦呢?”
這個歷史內,張元濟沒有投身出版界。而羅振玉數年前就在上海組織農學社,開辦農報館,出版雜誌,可謂經驗豐富。故而張元濟向他詢問。
羅振玉摸摸嘴唇上的鬍髭:“卻要先請教百熙校長!”;
毫無疑問,自己是所有人中見過學報最多的。孫元起也不推讓,應聲答道:“首先,我們要組建一個學報編輯部,裡面分為文、理兩部分,負責各類稿件的審查。理科的負責人,敝人毛遂自薦。至於文科的負責人,還請大家商量著選出一位。”
大家都笑道:“那自然是叔言先生,畢竟是行家裡手!”
“因為開頭幾期,稿件來源只有我們學校的師生,所以可以少出幾期。初步估計,一個季度一期應該比較合適。春、秋兩季是文科,夏、冬兩季是理科。每冊大小、厚薄要儘量統一。具體尺寸到時候再商量。等以後稿件多了,可以變成兩月一期。如果以後文、理學報能分開,那就再好不過了。”
“學報一律採用教科書中的那種標點符號!如果有些老先生不習慣用標點,就讓學生們辛苦些,幫忙給加上。鑑於理科的公式和字母比較多,理科學報將採用橫排。”孫元起平日看《申報》、《字林西報》,裡面繁體豎排沒有標點,可把他坑苦了。所以此次特別指出這一點。“現在是十月份,第一期文科學報就安排在明年二、三月份出版吧。這裡已經有了仲容先生的書稿,先登部分,以後每期連載。再請學校的老師學生寫一寫,嗯,刊登的文章可以給予一定的稿酬。熊、盧二位先生不是有新見解麼,請他們寫出來嘛!”
又道:“因為這個學報每個季度都要出版,這事兒我給夏先生寫封信,就不要麻煩他們商務印書館啦。在北京找一家質量好的就行,以後修改、調換什麼的,也比較方便。”
張元濟放下茶盞,說道:“百熙校長,不如我們自己辦一家印書館好了。�